第167章 得子添丁喜中藏忧(2/2)
“怎么了?”郑耀先立即扶住她。
“肚子有点疼...”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郑耀先一把抱起林淑仪,快步走向门口的车。林文渊紧跟在后,脸色惨白。
去医院的路上,林淑仪疼得蜷缩在座椅上,郑耀先一手驾车,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他的声音镇定,手心却全是汗。
后视镜中,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依然紧跟不舍。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检查后表情严肃:“有早产迹象,需要立即住院观察。”
办理住院手续时,郑耀先注意到两个陌生男子在护士站附近徘徊,目光不时扫向林淑仪的病房。
“郑副主任,真是巧啊。”周启明不知从何处现身,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听说尊夫人身体不适?”
郑耀先冷冷地看着他:“周处长消息很灵通。”
“职责所在,还请见谅。”周启明压低声音,“最近局势紧张,上面要求加强对重要官员及其家属的保护。”
“那就多谢周处长的‘保护’了。”郑耀先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对了,郑副主任,听说您上个月去金门视察时,对潮汐特别感兴趣?”周启明状似无意地问道。
郑耀先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最直接的试探了。
“家岳是地理学者,耳濡目染罢了。”他稳住心神,坦然应对,“周处长要是有兴趣,可以找家岳讨教。”
周启明眯起眼睛,似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跑来:“郑先生,您夫人情况不稳定,医生请您立即过去!”
郑耀先借机脱身,快步走向病房。在转角处,他余光瞥见周启明掏出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
病房里,林淑仪的脸色稍微好转,但医生的话却让郑耀先的心情更加沉重:“郑先生,尊夫人有妊娠高血压的迹象,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那一晚,郑耀先守在病床前,看着妻子熟睡的容颜,第一次感到了真实的恐惧。这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失去这个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失去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
凌晨时分,他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在医院走廊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对着话筒说,“我同意你们的提议,做好撤离准备。但是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
挂断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廊尽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天清晨,林淑仪的情况稳定下来。郑耀先去参谋本部请了假,回到病房,林淑仪已经醒了,正小口喝着林文渊送来的鸡汤。
“今天感觉怎么样?”郑耀先坐在床边,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好多了。”林淑仪握住他的手,“你有心事。”
郑耀先犹豫片刻,决定如实相告:“下午要去保密局见一下王继平。核实一些事。”
林淑仪的手一紧:“没事吧?”
“嗯。”郑耀先点头,“淑仪,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
“你会回来的。”林淑仪打断他,眼神异常坚定,“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下午两点,郑耀先出现在保密局会议室。推开门,王继平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郑副主任。”王继平缓缓转身,左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王队长,听说你前段时间遭遇不幸,看来是谣传。”郑耀先坦然入座。
王继平阴冷地笑着,在郑耀先对面坐下:“托您的福,捡回一条命。不过有些事,我至今想不明白。”
“比如?”
“比如为什么共军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比如为什么每次埋伏都会落空?”王继平的身体前倾,目光如刀,“郑副主任聪明过人,可否为我解惑?”
郑耀先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王队长应该去问共军,何必来问我?”
两人对视良久,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王继平先移开目光,发出一声冷笑:“郑副主任说得对,是我问错人了。”
他站起身,走到郑耀先身边,突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不过我要提醒郑副主任,已经启动,没有人能逃脱。特别是那些有软肋的人。”
郑耀先的指尖瞬间冰凉。
从保密局出来,郑耀先直接开车回家。他需要取一些必要的物品,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推开家门,他却愣住了,客厅里,林文渊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爸?您怎么来了?”
林文渊抬起头,眼中是郑耀先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淑仪打电话说你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让我来看看。”
郑耀先心中一暖——这是林淑仪在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林文渊合上相册,长叹一声:“耀先,过来坐,我有话对你说。”
郑耀先依言坐下,注意到那本相册的封面上写着“淑仪母亲纪念”。
“淑仪的母亲,是在民国二十六年牺牲的。”林文渊摩挲着相册封面,声音低沉,“她和你一样,都是为了信仰不惜付出一切的人。”
郑耀先屏住呼吸,不敢接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多理解她一点,多支持她一点,结局会不会不同。”林文渊抬起头,直视郑耀先的眼睛,“耀先,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爸,我...”
林文渊抬手制止他:“不必解释。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淑仪和我的孙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让他们活下去。”
郑耀先重重地点头:“我发誓。”
林文渊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我一个老学生在基隆港工作的地址,他欠我一条命。如果有需要,去找他。”
接过那把冰冷的钥匙,郑耀先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当晚,他回到医院,将这一切告诉了林淑仪。出乎意料的是,林淑仪显得异常平静。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轻抚着腹部,微笑着说,“从你看父亲收藏的那些禁书时的眼神,从你深夜独自在书房发呆时的侧影...我都知道。”
郑耀先握住她的手,喉头哽咽。
“不要怕,耀先。”林淑仪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你要做你该做的事,不用担心我们。”
窗外,台北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紫色。郑耀先将妻子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腹中生命的跃动。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要亲眼看到孩子出生,亲眼看到那个他为之奋斗的新世界到来。
然而,在台北的另一个角落,王继平正对着一张照片冷笑。照片上,是郑耀先扶着林淑仪走进医院的背影。
“很快了,”他轻声自语,“很快就能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