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沪上故梦,烬于烽火(完)(2/2)
老人闭上眼睛,眼泪也掉了下来:“三天后,日军见他什么都不肯说,就把他拉去了刑场……我隔着铁窗,看到他被绑在柱子上,日军朝他开枪时,他还在喊你的名字,还在看着南方——那是沪江的方向,是你的方向……”
苏清沅再也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地攥着照片和脖子上的玉佩,玉佩的温度和照片的冰凉,交织在一起,像她和陆时衍的爱情,热烈而又悲凉。
老人看着她,轻声说:“苏医生,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我怕你受不了,怕你……”
“不怪你。”苏清沅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把照片带给我……至少,我知道了他的结局,知道了他一直爱着我,知道了他没有食言。”
从医院回来后,苏清沅就病倒了。她躺在仁心诊所的床上,每天都看着那张照片,看着照片背面的字迹,看着脖子上的玉佩,想起和陆时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霞飞路的初遇,仁心诊所的朝夕相处,烽火中的相拥,还有那个关于北平槐树胡同的约定。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她的手里,却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张照片,嘴里不停地念着:“时衍,我来了……槐花开了,我来陪你了……”
1985年的秋天,沪江下了一场大雨,和1937年那场雨很像,冰冷而缠绵。仁心诊所的风铃,在雨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牺牲的故事。
苏清沅躺在病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脖子上戴着那块刻着梅花的玉佩——照片上,她和陆时衍相视而笑;玉佩里,藏着他们一生的深情。
护士发现她时,她的手指间,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用颤抖的字迹写的:“时衍,等了四十八年,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北平的槐花开了吗?我带你喜欢的红烧肉,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苏清沅死后,人们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和陆时衍的照片、玉佩,还有那张纸条,一起埋在了黄浦江边上——那里是陆时衍跳江的地方,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们爱情结束的地方。
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只刻着一句话:“沪上故梦,烬于烽火;一生深情,归于槐下。”
很多年后,有个年轻的姑娘,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旧日记。日记的主人,是苏清沅。日记里,记录着她和陆时衍在烽火中的爱情,记录着他们的约定,记录着她几十年的等待。
姑娘看着日记,眼泪掉了下来。她按照日记里的地址,找到了北平那条种满槐树的胡同。春天的时候,槐花开满枝头,香飘满整条胡同,像陆时衍说的那样,很美,很安静。
姑娘站在槐树下,拿出苏清沅的日记,轻声念着:“时衍,槐花开了,我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在和平的年代,好好地相爱了。”
风一吹,槐花瓣落了下来,落在姑娘的头发上,落在日记上,像一场温柔的雪。仿佛有两个身影,在槐树下相拥,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一个穿着白大褂,他们相视而笑,眼里满是深情,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分离,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安宁。
沪江的烽火,早已熄灭;他们的故梦,早已消散;可他们的爱情,却像黄浦江的水,永远流淌;像北平的槐花,年年盛开,永远留在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留在了每一个记得他们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