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寂灭之隙（1/2）

寂灭之隙内部的时间流速异常，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拨慢了沙漏。外界或许只过去片刻，隙内却已悄然流逝了近半日时光。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让剑盟残部得以从濒临崩溃的边缘，稍稍稳住阵脚。

然而，环境的恶劣远超想象。这里没有灵气，只有一种万物终结后的“虚无”。尝试吐纳的弟子，非但无法恢复灵力，反而感觉自身的生机都仿佛要被这股荒芜死寂的气息同化、抽离，吓得他们立刻停止了徒劳的尝试。伤势的恢复，只能依靠身体本身缓慢的自愈能力，以及彼此间微弱灵力的相互滋养，进度缓慢得令人心焦。

凌风强撑着巡视了一圈。大部分弟子都依偎在岩壁下，沉默地处理着伤口，或是闭目养神，保存体力。气氛依旧沉重，但之前那种弥漫的绝望，似乎被一种麻木的坚韧所取代。他还看到，几名伤势较轻的弟子，自发地在靠近入口处的乱石堆中布置着简陋的预警符箓和陷阱，尽管知道这些东西对高阶魔族效果甚微，但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绝不坐以待毙的态度。

他走到核心成员聚集的区域。

天黯依旧独自立于那块凸岩之上，仿佛一尊亘古存在的石雕。但凌风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那原本有些不稳定的寂灭剑意，此刻已重新归于深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蕴藏着何等代价，唯有他自己知晓。

霁月正在协助素心真人调理神魂。明月剑意的清辉与心莲净域的光芒交织，温和地滋养着素心那受损严重的神魂本源。素心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颤抖已经停止，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北斗峰主盘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块黯淡无光的星穹殿核心碎片，试图与之重新建立联系，眉头紧锁，显然进展并不顺利。

云溪真人和辰宇则在处理着自身的伤势，云溪的流光剑意偶尔闪烁，修复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辰宇体表则有细微的电弧跳跃，刺激着血肉再生。

情况最棘手的，依旧是暗流。

他依旧昏迷不醒，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断开的丝线。岁岁坚持守在他身边，脸色因持续输出道源之力而显得疲惫，但她眼神坚定，琉璃般的光晕始终笼罩着暗流的眉心，与那缕顽固的阴影之力进行着无声的拉锯。那阴影之力如同拥有生命，极其狡猾，每当被逼退少许，便会蛰伏起来，伺机反扑，难以根除。

凌霄在一旁辅助，以周天演算剑心时刻监控着暗流神魂的细微变化，脸色凝重。“不行，仅靠岁岁的道源之力温养，只能勉强吊住他的生机，阻止伤势恶化，但无法逆转。他的神魂裂纹太深，那缕魔尊之力又如同毒根...除非有专门滋养神魂的天地灵物，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被岁岁放在身旁的星钥。那枚晶体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星辉，在这片灰败的世界中格外醒目。

“或者，能更精微地引导星钥中蕴含的生机之力。”凌霄继续道，“星钥之力层次极高，若能剥离其霸道的一面，只取其最本源的生机，或可修复暗流师兄的神魂。但...这需要对力量极其精妙的掌控，稍有不慎，星钥之力反而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岁岁和星钥上。岁岁对道源之力的掌控虽然日益精进，但要完成如此精微的操作，恐怕还力有未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调息的天黯，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可试。”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岁岁和星钥之上：“道源为引，寂灭为笼。”

短短六个字，却让凌霄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对啊！道源之力中和引导，天黯师叔的寂灭剑意则可以在最外围形成一道绝对的屏障，隔绝乃至湮灭任何可能失控的星钥之力，将其约束在安全范围内！如同...如同以毁灭之力，行守护之实！”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甚至可以说匪夷所思。寂灭与生机，本是两个极端。以寂灭之力来约束生机之力，一个控制不好，可能就是双重毁灭的下场。

岁岁抬起头，看向天黯，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师尊，我可以试试。”

天黯微微颔首，一步踏出，已来到暗流身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并指如剑，轻轻点向悬浮的星钥。一缕极致凝聚、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寂灭剑意，如同最纤细的黑色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星钥，并未触动其内部浩瀚的力量，而是在其外围，构建了一个肉眼难辨的、绝对控制的“囚笼”。

“开始。”天黯的声音不容置疑。

岁岁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她更加小心翼翼，将道源之力分化得比之前更加纤细，如同无数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触须，透过天黯构建的寂灭“囚笼”的微小缝隙，轻柔地探入星钥内部。

这一次的感受与之前截然不同。星钥内部不再是毫无阻碍的星辰海洋，而是被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比坚韧的寂灭之意所笼罩、过滤。那浩瀚的星辰之力穿过这层“滤网”后，其中蕴含的些许霸道与冲击性被悄然湮灭，只剩下最纯粹、最温和的星辰生机，如同被驯服的溪流，顺着岁岁的道源触须，缓缓流淌而出。

岁岁引导着这股被“净化”后的星辰生机，再次注入暗流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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