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回：星穹逆刃（1/2）
黑风带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弥漫天际的昏黄被极致的黑暗所取代，仿佛整个魔域的光都被那不断凝聚的漩涡所吞噬。营地阵法散发的光芒，在这无边的暗幕下，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孤舟，渺小而脆弱。那能量旋涡中心散发出的威压，已化为实质，空气凝固，大地哀鸣，修为稍弱的弟子甚至无法站立，只能瘫坐在地，绝望地看着那末日般的景象。
“能量凝聚已超过七成！预计最多还有半个时辰，便将达到临界点！”凌霄的声音嘶哑欲裂，浑天仪上的光点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其内部结构模型正在疯狂报警，显示着毁灭性的能量读数。
半个时辰！生死悬于一线！
凌风目光扫过全场一张张或恐惧、或决绝、或茫然的脸庞，最终落在天黯身上，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天黯师叔，岁岁……剑盟存亡，系于你二人之手。此去……九死一生。若事不可为……”他喉咙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知道这个要求何等残酷，这是让宗门最强的支柱与未来的希望去赴死，但他别无选择。
天黯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他只是微微颔首，仿佛接受的只是一个寻常任务。他转向岁岁，岁岁也正仰头望着他，那张稚嫩却已历经风霜的小脸上，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虔诚的坚毅与决然。琉璃剑心在生死压力下，反而绽放出更加纯粹的光辉。
“师尊，”岁岁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一定能成功！”
天黯深邃的眼眸中，极难察觉地掠过一丝波动。他伸出手，并非握剑，而是轻轻按在岁岁的肩膀上。一股精纯平和、却又蕴含着无尽寂灭真意的剑元缓缓渡了过去，帮助她稳定因外界恐怖压力而剧烈波动的气息与剑心。
“跟紧。”
只有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仿佛立下了不容违背的誓言。
瑶光峰众人默默围拢过来，墨渊、青鸾、凌霄、白露、玄石，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担忧与与有荣焉的决意。墨渊重重抱拳，青鸾咬紧下唇，凌霄快速将最后推算出的几个能量结构脆弱点传入天黯神识，白露将几瓶保命丹药塞入岁岁怀中，玄石则捶打着胸膛，发出无声的誓言。飞星仍在昏迷，未能见证这悲壮的一刻。
“出发。”
天黯袖袍一拂，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岁岁，两人化作一道灰扑扑、毫不起眼、仿佛能融入任何背景的流光，并非冲向天际，而是贴着地面，逆着那令人窒息、撕裂一切的能量洪流，义无反顾地射向黑风带最核心、那如同死亡心脏般搏动着的漩涡！
望着那两道毅然决然消失在极致黑暗中的身影，凌风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眼眶的湿热，嘶声怒吼，声音传遍整个营地：“全军听令！结‘周天星穹护道大阵’！助天黯师叔一臂之力，也为他们……守住最后的退路！”
“是！”
残存的所有弟子，无论伤势轻重，齐声发出震天的咆哮，将体内残存的灵力，连同燃烧生命的决意，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残破的阵法基盘。星穹殿的虚影在营地上空艰难地凝聚，虽然远不如在宗门时那般凝实浩瀚，却依旧散发出不屈的星辰光辉，与营地本身的防御光幕结合，形成一道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璀璨夺目的光之壁垒，顽强地抵挡着外围因能量极度收缩而产生的、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般的空间挤压与魔气冲击！
北斗峰主怒吼着，将自身星辰剑意与大阵相连，引导着微弱的星力；素心真人盘坐于心莲中心，脸色煞白，以心剑之力抚平着弟子们濒临崩溃的心神；云溪真人身化流光，穿梭于阵法裂痕之间，拼命修补着即将溃散的能量节点；辰宇等人将雷火剑意催发到极致，灼烧着试图渗透进来的阴影魔气；各峰长老与弟子皆竭尽全力，甚至不惜燃烧本源。他们能做的，唯有坚守，用生命为那逆流而上的两道身影，筑起最后一道代表希望与尊严的屏障！
越是靠近能量旋涡中心，环境越是恐怖。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寸寸碎裂，露出后面混沌的虚空乱流！狂暴的能量乱流不再是风，而是化作了实质的、由纯粹死寂与阴影构成的亿万锋刃，疯狂切割、湮灭着一切！光线在这里消失，声音被吞噬，连神识探出都会被瞬间搅碎！
若非天黯以自身那已臻化境的寂灭剑意，形成一个绝对独立的、仿佛万法不侵的灰色领域，将岁岁牢牢护在其中，恐怕她连一息都无法支撑，便会形神俱灭。即便如此，岁岁也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冻结、分解的恐怖压力。她紧咬牙关，琉璃剑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道源之力在体内奔腾咆哮，与外界那极致的死寂与毁灭形成鲜明而激烈的对抗，也让她对能量本质流动的感知，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被激发到了极限。
“师尊！左前上方！三十里处！那里……能量流转有一个极细微的、不断变幻的‘结’！像是……整个旋涡力量转化、平衡的一个关键符文节点！”岁岁以神识急呼，她的“视线”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看”到了那隐藏在毁灭表象下的法则脉络。
天黯目光如亘古寒冰，瞬间锁定那个位置。那是一个在不断生灭、由纯粹阴影与死寂法则构成的奇异符文，它如同整个漩涡能量体系的心脏起搏器，每一次闪烁，都引动海量的黑风能量以特定规律注入旋涡核心，维持着那危险的平衡与凝聚。
“就是那里。”天黯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岁岁，助我定‘标’。”
他需要岁岁的道源之力，并非直接参与攻击，而是作为最纯净的“坐标”与“引信”，让他的寂灭剑意能无视一切能量干扰与法则扭曲，最精准、最彻底地侵入并瓦解那个节点！
“明白！”岁岁毫不犹豫，将自身道源之力极度压缩，于指尖凝聚成一点极致纯净、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造本源的琉璃光点！这光点如此微小，却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永不熄灭的文明之火，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精准地射向那个不断变幻的阴影死寂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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