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功德尽，天罚至（2/2）

李闲身体一震。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挺直了那因为力竭而有些佝偻的腰背。

他看着那些惊恐万状的魂魄，看着他们眼中那刚刚燃起，却又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

他想起了自己在圣坛之上，发出的那个响彻深渊的誓言。

“所有执念，朕——一力担之！”

李闲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天空那道正在汇聚雷光的恐怖裂缝，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狂野而不羁。

“喂！玩不起是吧？”

他冲着天空，竖起了一根中指。

“说好了老子一个人扛，你他妈连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不放过？”

“来！”

“朝这儿劈！”

他张开双臂，像一个蹩脚的演员，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在了数十万魂魄之前。

仿佛是回应他的挑衅，天空的裂缝中，一道水桶粗的紫黑色神雷，终于凝聚成形！

它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只是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法则之力，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下方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李闲能清晰地看到神雷周围扭曲的空间，能感受到自己皮肤上传来的灼热刺痛，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独特的、属于“毁灭”的焦糊味。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

这一击，足以将他连同神魂在内，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他没有后退。

就在这时，他身后，那成千上万的魂魄，动了。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魂体，第一个飘了出来。她看着李闲的背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不再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信赖。

紧接着，是那个老农，那个妇人，那个年轻的书生……

一个接一个。

成千上万。

他们不再颤抖，不再哀嚎。他们默默地从李闲身后飘出，汇聚在他的身前，面向那道从天而降的紫黑神雷。

他们的魂体，散发出淡淡的、温暖的微光。

那是释然之光。

是感激之光。

是他们被李闲重新唤醒的，属于“人”的光！

微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海。光海升腾，在李闲的头顶，构成了一面巨大而又脆弱的、半透明的金色穹顶。

那是以数十万人的“感激”与“守护”之念，共同铸就的盾牌！

“回去！”李闲目眦欲裂，嘶声吼道，“老子让你们走了吗！”

没有魂魄理他。

他们只是静静地，用自己最后的存在，去履行一个最朴素的信条——知恩图报。

下一瞬。

紫黑色的九天神雷，与那面由人性光辉构成的金色穹顶，轰然相撞！

没有声音。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光。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呈环形扩散开来！深渊底部的层层尸骸，在这冲击波下瞬间化为齑粉，坚硬的崖壁如同豆腐般被切开，现出光滑如镜的切面。

李闲被这股巨力狠狠地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远处的崖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挣扎着抬头望去。

那面金色的穹顶，在那毁天灭地的神雷之下，仅仅支撑了一息，便布满了裂痕。

穹顶之下，近三分之一的魂魄，在撞击的瞬间，就如同烈日下的雪花，被彻底蒸发，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安详。

他们，回家了。

用自己的方式。

金色穹顶终究是挡下了这第一道神雷，但也变得稀薄了近半，明暗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李闲还来不及悲伤，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从天空传来。

那道漆黑的裂缝，变得更大了。

第二道，远比第一道更加粗壮，更加狂暴的紫黑色神雷，正在其中疯狂汇聚。

完了。

李闲靠着山壁，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力量，和那几乎要再次碎裂的神魂，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所有的牌，都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