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立第1章 心雨（2/2）
刘心雨一家收拾好，章文樱端来几杯水，递给刘心雨，问道：“心雨，听曹茹芳、时锋说，你们一家去了老家。”
刘心雨接过水杯，一口就喝下半杯，然后哭道：“日军攻破南京城后，我们在沙洲圩无田无地，分校办不下去了。
家父想着，与其在沙洲圩干耗着，还不如回老家种田，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于是，他和妈妈商量决定，把最后一点办学资金，全部留给了分校，带着全家五口人，返回了安徽霍山县太平畈乡。”
说到这儿，她擦了擦眼泪，看着卢有田，又说：“两个月后，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老家。
不久，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躲进大山里，开荒种地，渐渐保住了性命。
再后来，我认识了有田，我们结婚生子，有了家桑、家果。
没过一年，弟弟心扬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总算在老家扎下了根。
接下来的七八年，都是兵荒马乱的日子，我们好不容易才熬到抗战胜利。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开心日子，我们那儿，又打起了内战。”
卢家桑见刘心雨伤心，走过去，偎住了她。
刘心雨搂住卢家桑，接着说：“霍山县地处山区，又是交通要冲，内战打起来，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加上现在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徭役丁差，负担奇重，最近一年，物价飞涨，水灾蔓延，霍山县的社会秩序变得混乱不堪。
天灾人祸，已经让我们的日子，难以为继了！
前段时间，我觉得，如果再不想出办法，一家人就要困死山里！
于是，我先与有田商量，连年战乱，家里缺吃少喝，孩子失学失落。
这种日子，苦了我们大人不要紧，不能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
我建议：来南京，投靠冷校长你们！有田读过一点书，支持我的想法。
接着，我们就与家父、有田父亲商量，没想到，他们不愿意我们出来。
见商量无果，我们一狠心，逮住一个机会，带着两个孩子，偷偷跑了出来。
我们花了一个月时间，一路闯过了土匪关、饥饿关、伤病关，好不容易才跑来了南京。”
芮康城听了，叹道：“真是不容易！看来，内战已经无法阻止了。”
温可可点头说：“斛梗兄弟，是花露南岗学校的元老，刘心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蒙自然边想边问：“心雨，记得不错的话，破城之前，你已经读高中四年级了吧？”
刘心雨点头说：“是的！后来在地道里上课，我拿到了花露南岗学校的高中毕业证书。
回老家这些年，凭着高中文凭，我考到了当地的教员许可状，在当地做了老师。”
艾叶听了，明白蒙自然问话的意思，对芮康城说：“芮校长，我马上就要生蒙不迟，就让心雨接替我，留在怀仁学校当老师吧！”
芮康城想了想，点头说道：“心雨愿意的话，不是接替你，而是聘请心雨来学校任教！
我还会去教育局咨询，看看怎样跨省对接教员身份。
艾叶姐，你过了产假，继续当老师，你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学校缺不了你！”
刘心雨听了，忙站起身，哭着给芮康城作揖道谢，芮康城见了，赶紧让开，扶了她坐下说话。
刘心雨坐在卢有田身边，抱住他说：“有田，我们得救了！”卢家桑、卢家果见了，和他们抱在了一起。
周娴香见了，抹去眼泪，指着他们的行李说：“你们就住在会客室里吧！”
刘心雨听了，坚决不答应，说道：“会客室有会客室的用途，学校能收留我们，已经很感谢了。我们就住在地道里，以后有条件，再自己搭棚子住。”
艾叶、叶双枝、包前芳、章文樱再三相劝，刘心雨始终不肯答应。
周娴香、叶双枝见了，只好带着卢有田，把大包小包拿进地道，挑了一间土室，把他们安顿下来。
安置好行李出来，周娴香拿了梁有余的旧衣裤，叶双枝拿了自己和孩子们的，让刘心雨一家换上。
等四人换了衣服出来，王梦瑶、田可爽已经等在会客室。
在花露南岗学校读书的时候，她们与刘心雨最要好，加上多年不见，三人亲近不够，叽叽喳喳聊起了分手后的事情，直到晨课开始。
等师生们都上课去了，小院里只剩下刘心雨一家四口及周娴香等人。
刘心雨带着两个孩子，与叶双枝聊天，卢有田左右无事，进了操场边的菜地，三下五除二，就浇了一遍水。
接着，抢了周娴香手上的活，喂猪喂鸡，劈柴打水，清理鱼塘，最后，把小院打扫干净了才去休息。
周娴香见了，对刘心雨说：“你先生不言不语，干活麻利，做事踏实，就是第二个刘斛梗啊！”
刘心雨看着卢有田的背影，点头笑道：“就这点好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学校陆陆续续招收了不少复学、转学的学生，学生总数已经达到206人。
刘心雨正式受聘，成了怀仁学校的老师。
芮康城见卢有田干事踏实，学校也缺少一个门卫，就与秦司远、温可可商量，把校门口的一间办公房，辟出小半间来做门卫室，聘请卢有田做门卫兼后勤。
艾叶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能上课，整天待在小院里。
她怕自己运动量不足，以后不好生产，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折腾个没完。
周娴香见了笑道：“你这个样子，真正是坐立不安啊！”
秦关意对着艾叶的肚子，看了又看，然后笑道：“艾叶阿姨肚子那么大，恐怕怀了三胞胎，三兄弟在里面拳打脚踢，当然坐不住了。”
梁九斤听了，逗趣道：“为什么不是三姐妹呢？”
秦关意摇头，又笑：“男孩爱打架！肚子出奇地大，恐怕里面还有个大西瓜，三兄弟正在抢瓜大战！”众人听了大笑。
当天晚上，艾叶持续腰痛，下腹坠胀不已，已经有少量血液流出来。
不一会儿，涌出了小股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