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后备箱里多个人(1/2)
夜路开车二十年,我第一次遇到鬼打墙。
导航失灵,总回到同一棵枯树前。
车上拉着口空棺材,货主反复叮嘱别开后备箱。
到家时,三岁儿子指着车后座说:“爸爸,那个穿红衣服的阿姨一直跟着你。”
我回头,只见空荡座椅上留下水渍和长发。
妻子尖叫着从卧室冲出,说儿子突然用老太婆声音说话。
窗外,那口棺材不知何时立在了楼下。
炮筒似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也只能勉强撕开一小片模糊的视野。外面是墨一样泼洒的夜,国道像一条被泡发的烂带子,蜿蜒在荒凉的山岭间。除了车头灯切开的那一束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我和这辆老旧的厢式货车,还有车厢里那口鬼知道装着什么的棺材。
我叫李强,开了二十年夜车,什么邪乎路况没见过?可今晚,这心里头就跟揣了只冻僵的兔子,一股一股地发寒。导航屏幕早就花了,信号断断续续,最后干脆变成一个不断旋转的菊花图标,屁用没有。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往前拱。
副驾上扔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这趟活的凭证。送货地址是邻市一个老巷子,收货人叫“陈阿婆”,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座机号,打过去永远无人接听。运费倒是出奇的高,现金预付,要求只有一个——准时在明天中午前送到,期间无论如何不能打开后备箱查看货物。我当时只当是些见不得光的私货,直到装车时,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抬上来那口沉得要命、刷着暗红漆的木棺材,我才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那棺材,老样式,木头纹理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妈的,这鬼天气。”我低声骂了一句,既是骂雨,也是骂这趟透着邪气的活儿。油门不敢松,只想快点穿过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按说早该看到出山的指示牌了,可周围还是那片黑黢黢的山影。雨势稍微小了点,变成那种黏糊糊的雨丝。就在这时,车灯一晃,路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猛地扎进眼里。
树干虬结,一半枯死,另一半却怪异地抽出几根新枝,在风雨里像挥舞的鬼爪。树上似乎还系着几条褪色的布条,湿漉漉地耷拉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树……太眼熟了。
不可能吧?我使劲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怀疑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定了定神,继续往前开。车速放慢了些,眼睛死死盯着路边。
大约二十分钟后,那棵歪脖子槐树,又一次出现在车灯的光圈里。位置,形态,甚至连树下那块被车轮碾出泥坑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鬼打墙?
我猛踩了一脚刹车,货车发出刺耳的呻吟,在湿滑的路面上晃了几下才停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撞。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肯定是迷路了,这盘山公路长得都差不多。
我掉转车头,选了另一个方向,油门踩得更深。眼睛死死盯着里程表,开了差不多十五公里,心里刚松半口气,一抬头——那棵该死的歪脖子槐树,如同一个甩不掉的幽灵,再一次静静地立在路边,那些褪色的布条在风中微微飘动,像是在嘲笑我的徒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次真撞邪了。
民间传说里的鬼打墙,就是困在一个地方怎么也出不去。老人们说,这是脏东西迷了你的眼。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慌,得破掉它。
我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的土法子,要么骂,用最污秽的阳气冲;要么尿,用童子尿破邪障。我早不是童子身,只能试试第一个。摇下车窗,潮湿阴冷的空气灌进来,我探出头,用尽平生力气,把能想到最脏最狠的话都吼了出去,唾沫星子混着雨水横飞。
骂完了,胸口剧烈起伏。四周只有哗哗的雨声和无边的黑暗。那棵树,依然在那里。
怎么办?剩下的法子……我下意识地往后备箱方向瞥了一眼。那口棺材……货主反复叮嘱不能打开。可现在这情况……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恐惧,让我觉得问题的根源,可能就在那口棺材里。
脑子里两个念头在打架。一个是开了二十年车的老司机的理智:肯定是路况和天气导致的错觉,坚持下去总能出去。另一个是被眼前诡异事实逼出来的恐惧:这他妈根本不是寻常路,不开棺材,今晚就得耗死在这里!
最终,恐惧压倒了理智。我熄了火,车里车外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单调声响。我摸出放在驾驶座下的强光手电,又抓起那把用来防身的沉重扳手,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车门。
冷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寒颤。脚踩在泥泞的路肩上,一步步挪到车尾。车厢金属外壳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扳手柄都有些握不住。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我咬紧牙关,猛地向上掀开了后备箱门。
手电光柱直直地打了进去。
空荡荡的车厢里,那口暗红色的棺材静静地横在那里,占据了大半空间。棺盖严丝合缝,上面落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像是出冷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想象中蹦出来的怪物,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
我举着手电,仔细照了一圈棺材周围,甚至蹲下身看了看车底板,确实空无一物。那股紧绷的劲头一松,腿都有些发软。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就在我准备关上后备箱门,放弃这愚蠢举动时,手电的光斑无意间扫过了棺材头部下方靠近角落的地板。
那里,似乎有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颜色比周围深一些。
我心里一动,凑近了些,将光聚焦过去。
不是雨水。那痕迹黏糊糊的,带着一种……暗红的色泽。旁边,还散落着几根长长的、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头发。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血迹?头发?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毫无征兆地从棺材内部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重重地撞了一下棺壁。
我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续后退好几步,差点摔进泥地里。手电筒脱手飞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光线瞬间熄灭。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将我彻底吞没。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连滚带爬地冲回驾驶室,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连续拧了好几次才发动车子。
油门一踩到底,货车咆哮着冲了出去。这一次,我甚至不敢再看后视镜,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那一小段路面,疯了一样地往前开。
开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雨也彻底停了,我才敢稍微减速。前方,熟悉的城市轮廓在晨曦中隐隐浮现。而那棵阴魂不散的歪脖子槐树,终于没有再出现。
我竟然……开出来了?
把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自己家楼下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时,我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手脚冰凉发麻。这一夜,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精神。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又像是被钢丝勒着,一阵阵抽着疼。后备箱里那口棺材,还有那声沉闷的撞击、那诡异的血迹和头发,像循环播放的恐怖片,在眼前挥之不去。
我只想赶紧回家,喝口热水,搂着老婆孩子,蒙头睡上一觉,把这一夜的邪门事儿都忘掉。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一条缝。
还没等我推门,一个软软小小的身子就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爸爸!”
是我三岁的儿子豆豆。他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丝毫睡意,好像专程在门口等我。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弯腰想把他抱起来,挤出一个疲惫的笑:“豆豆怎么起这么早?妈妈呢?”
豆豆却扭了扭身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往我怀里钻,反而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指向我身后的楼道,小眉头微微皱着,用一种带着点困惑和好奇的稚嫩声音说:
“爸爸,那个穿红衣服、长头发的阿姨,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呀?她浑身都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呢。”
嗡——我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瞬间崩断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