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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入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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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年的腊月初八,北风跟掺了冰碴似的刮过黑风岭,把李家坳的炊烟撕得粉碎。李二狗缩在自家土坯房的炕头,刚咬开一个冻硬的窝头,院门外就传来了三婶子哭嚎似的喊声:“二狗!二狗!快跟我走!你三爷……没了!”

李二狗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窝头“啪嗒”掉在炕席上。三爷是李家坳辈分最高的老人,活了八十七岁,身子骨一直硬朗,昨天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抽着旱烟袋跟人唠嗑,怎么说没就没了?他胡乱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踩着露趾的胶鞋就往外跑,寒风像刀子似的割在脸上,疼得他直咧嘴。

李家坳坐落在黑风岭深处,是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远山村,全村人都姓赵,就李二狗家是外来户——三十年前他爹逃荒到这儿,被三爷收留,才算扎下根来。三爷一辈子没儿没女,在村里威望极高,谁家有红白事都由他说了算,如今他突然离世,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悲伤里。

三爷的尸体停在村西头的老祠堂里,祠堂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老建筑,青砖灰瓦,墙角爬满了枯藤,大门上的朱漆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远远望去像一张皱缩的老脸。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灰味和尸体腐烂的微弱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胃里直翻腾。

李二狗刚跨进门槛,就看见三爷躺在一口漆黑的棺木里,身上盖着大红的寿被,脸上蒙着一张黄纸。棺材停放在祠堂正中的供桌前,供桌上摆着香炉、烛台,两支白烛的火苗摇曳不定,把墙上挂着的祖宗牌位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牌位上的名字仿佛活了过来,正幽幽地盯着进来的人。

村里的老族长赵老栓正站在棺材旁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见李二狗来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沉声道:“二狗,你三爷走得急,没留下什么遗言,按村里的规矩,老人去世得由族里的青壮年轮流守灵三夜,才能下葬。你爹当年受了三爷的恩惠,这份差事,你得顶上。”

李二狗心里犯怵,他从小就怕黑,更怕这种跟死人打交道的事。可他知道,在李家坳,规矩比天大,更何况三爷对他家有恩,他根本没法拒绝。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栓爷,我知道了,我守。”

赵老栓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守灵的时候,记住三条规矩:第一,烛火不能灭;第二,不能让猫啊狗啊的靠近棺材;第三,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轻易开棺,也不能大喊大叫,免得惊了逝者的魂。”

李二狗一一应下,心里却越发不安。他打量着祠堂里的其他人,都是村里的青壮年,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恐惧,显然也都怕这守灵的差事。最终,老族长把八个人分成了三组,第一夜由李二狗和村里的赵虎、赵强守,第二夜是另外三个人,第三夜再换两个人,最后下葬的时候,八个人一起动手。

当天晚上,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把整个李家坳罩得严严实实,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李二狗、赵虎和赵强三个人坐在祠堂里,围着棺材旁边的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壶劣质白酒和几碟咸菜,算是给他们暖身的。

白烛的火苗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有无数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来回穿梭。赵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酒量好,此刻正端着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妈的,这破地方真邪门,冷得跟冰窖似的。”

赵强比李二狗小两岁,胆子更小,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胳膊,眼神死死地盯着棺材,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你们说……三爷会不会……会不会没死透啊?”

“放屁!”赵虎一口酒喷了出来,瞪了赵强一眼,“三爷都断气大半天了,身体都凉透了,怎么可能没死透?别自己吓自己!”

李二狗没说话,他端着酒碗,却没心思喝,眼睛一直盯着那口漆黑的棺木。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那感觉就像背后站着一个人,让他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裹紧了棉袄,可还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顺着脊梁骨直窜天灵盖。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刮得祠堂的窗户纸“呜呜”作响。赵虎喝多了,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赵强也靠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了。李二狗强撑着精神,每隔一会儿就往烛台上添点蜡,确保火苗不会灭。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很轻微,被外面的风声盖过了大半,若不是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根本听不见。他心里一紧,猛地看向棺材,只见那口漆黑的棺木,竟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就像有人在里面轻轻推了一下棺材板似的,幅度不大,却清晰可见。李二狗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使劲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下一秒,棺材又晃动了一下,这次的幅度比刚才更大了些,连放在棺材旁边的一个香炉都跟着颤了颤。

“虎哥!强子!醒醒!”李二狗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赵虎和赵强。

赵虎被推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咋了?嚷嚷啥?”

“棺材……棺材动了!”李二狗指着棺木,声音都变调了。

赵强也醒了过来,顺着李二狗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可就在他们看过去的时候,棺材却一动不动了,就像刚才的晃动只是李二狗的错觉。

赵虎揉了揉眼睛,骂道:“二狗,你他妈是不是吓傻了?棺材怎么会动?肯定是风吹的!”

“不是风!”李二狗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真的动了,还动了两下!”

赵强也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好像也看到了……刚才确实晃了一下……”

“放屁!”赵虎站起身,走到棺材旁边,伸手拍了拍棺材板,“你看,这不挺结实的吗?动个屁!肯定是你们俩胆子小,产生幻觉了。”

李二狗看着纹丝不动的棺材,心里也犯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吓傻了?可刚才那两下晃动,感觉那么真实。他盯着棺材看了半天,再也没看到任何动静,只能安慰自己,可能真的是风吹的,或者是老鼠在棺材底下跑过。

可接下来的时间里,李二狗再也不敢放松警惕了,他死死地盯着棺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烛火依旧摇曳,风声依旧呼啸,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赵虎的呼噜声和赵强的牙齿打颤声。李二狗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棉袄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当第一缕微光透过祠堂的窗户照进来的时候,李二狗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赵老栓和村里的其他人来换班,李二狗立刻把昨晚棺材晃动的事说了出来,可赵老栓只是摆了摆手:“别瞎说,老人刚去世,魂魄还没走远,有点动静很正常,只要没违反规矩就行。”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说李二狗是胆子小,产生了幻觉。李二狗看着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越发不安,可他没有证据,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夜守灵的是赵贵、赵四和赵六,都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大之人。李二狗特意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棺材,可赵贵却拍着胸脯说:“二狗,你放心,我们仨壮得跟牛似的,就算真有啥不干净的东西,也能对付!”

那天晚上,李二狗回到家,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昨晚棺材晃动的画面。他总觉得要出事,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直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二狗!二狗!快开门!”是赵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慌乱。

李二狗赶紧爬起来开门,只见赵贵、赵四和赵六三个人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像是见了鬼似的。

“咋了?出啥事了?”李二狗急忙问道。

赵贵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棺……棺材里有声音!像是……像是有人用指甲抓木板的声音!”

李二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真的?你们没听错?”

“绝对没听错!”赵四接口道,“我们仨都听到了!刚开始以为是老鼠,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楚,‘滋滋啦啦’的,就在棺材里面,听得人头皮发麻!”

赵六也哆嗦着说:“我们想靠近看看,可刚走到棺材旁边,那声音就停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吓得我们不敢再待了,就跑来找你了。”

李二狗皱紧了眉头,第一夜棺材晃动,第二夜又传出抓挠声,这绝对不是巧合。他立刻拉着三个人去找赵老栓,可赵老栓听了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却依旧坚持说:“别大惊小怪的,这是三爷的魂魄在跟我们告别呢,只要守好灵,别让烛火灭了,就没事。”

“可是栓爷,那声音太吓人了,不像是魂魄告别啊!”赵贵急道。

“我说没事就没事!”赵老栓的语气很坚决,“按规矩来,明天一早就要下葬了,熬过这最后一夜,一切就都好了。”

赵贵、赵四和赵六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赵老栓严厉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李二狗看着赵老栓紧绷的脸,心里隐隐觉得,老族长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为什么不肯说呢?

第三夜的守灵任务落在了赵大和赵二身上,他们是兄弟俩,平时就爱逞强,听说前两夜的事后,不仅不害怕,反而来了劲,说要看看这棺材里到底有啥猫腻。可到了后半夜,李二狗还是不放心,悄悄溜到了祠堂外面,隔着窗户往里看,只见赵大和赵二正缩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眼神死死地盯着棺材,显然也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只是硬撑着不敢出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下葬的时辰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送三爷最后一程,八名守灵的青壮年负责抬棺。李二狗和赵虎、赵强、赵贵等人用粗壮的麻绳把棺材捆好,穿上抬杠,准备起身。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口棺材,竟然异常的沉重!

三爷的尸体瘦骨嶙峋,加上棺木,顶多也就两百来斤,八个人抬着,按理说应该很轻松。可此刻,他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棺材却只是微微抬起了一点,像是

“不对劲啊!怎么这么沉?”赵虎憋得满脸通红,大声喊道。

“是啊,昨晚我摸的时候还没这么重呢!”赵贵也跟着嚷嚷。

众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麻绳都勒进了肩膀里,疼得他们直咧嘴,可棺材依旧纹丝不动。赵老栓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到棺材旁边,用手敲了敲棺材板,沉声道:“三爷,时辰到了,该上路了,别为难后辈们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后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奇怪的是,随着黄符烧尽,棺材似乎轻了一点。

“快!趁机抬起来!”赵老栓大喊道。

李二狗等人立刻使劲,终于把棺材抬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依旧比正常情况重了很多,八个人抬着,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额头上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出殡的队伍缓缓向村后的祖坟走去,祖坟在黑风岭的半山腰上,路又窄又陡,全是碎石子。众人抬着沉重的棺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李二狗走在最前面,感觉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不断地往下坠,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棺材里传来轻微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拳头捶打棺材板。

好不容易到了坟地,众人把棺材放进早已挖好的墓穴里,准备填土。可就在这时,李二狗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是地震了似的。他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错觉,可下一秒,地面又晃动了一下,这次的幅度更大,连旁边的几棵小树都跟着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地在晃!”赵强吓得大叫起来。

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一个个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看着赵老栓。赵老栓的脸色铁青,大声喊道:“别管那么多!快填土!赶紧把坟包起来!”

众人不敢怠慢,拿起铁锹,拼命地往墓穴里填土。奇怪的是,随着泥土一点点覆盖棺材,地面的晃动也渐渐平息了。直到坟包堆好,插上墓碑,赵老栓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坟包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三爷,安息吧,别再折腾了。”

李二狗站在坟前,看着那座新堆的坟包,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他总觉得,三爷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家坳还算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李二狗也渐渐把守灵和下葬时的诡异经历抛到了脑后,每天依旧上山砍柴、下地干活。

可就在半个月后的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黑风岭。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山洪暴发,泥石流顺着山坡往下冲,把村后的祖坟冲垮了一大片。

第二天雨停后,李二狗和村里的人一起去祖坟查看情况,当他们走到三爷的坟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三爷的坟包被泥石流冲塌了,那口漆黑的棺木裸露在外面,棺材板被冲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空空如也!

“尸体呢?三爷的尸体去哪了?”赵虎大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众人围了上去,借着微弱的天光往棺材里看,只见棺材内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抓痕很深,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有些地方的木头都被抠得粉碎。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抓痕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以及几片断裂的指甲,指甲上还带着血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李二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终于明白了,第一夜棺材晃动,是三爷在里面挣扎;第二夜的抓挠声,是三爷用指甲抓棺材板;下葬时棺材异常沉重,是三爷还活着,在里面拼命抵抗;地面晃动,是他在棺材里挣扎时造成的!

三爷根本就没死透!他是被活埋的!

“栓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二狗猛地转过身,看向站在人群后面的赵老栓,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赵老栓的脸色比纸还白,身体不停地哆嗦着,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已经断气了……怎么会……”

“什么断气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赵贵也冲了上去,抓住赵老栓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赵老栓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终于说出了实情:“三爷去世的前一天,其实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我摸了他的脉搏,确实停了,身体也凉了,所以才按规矩准备下葬。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是假死……”

“假死?那你为什么不打开棺材看看?!”李二狗吼道。

“规矩!村里的规矩!老人断气后,不到下葬时辰,绝对不能开棺!”赵老栓哭喊道,“我要是开棺,就是违背祖训,会遭天谴的!我以为……我以为他真的走了……”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李家坳的规矩有多严,赵老栓虽然有错,可也是被规矩束缚住了。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三爷的尸体不见了,棺材里的抓痕和血迹,说明他在被活埋后,还在棺材里挣扎了很久,最终才痛苦地死去。

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仿佛能看到三爷在黑暗的棺材里,用指甲拼命地抓挠着木板,绝望地呼喊着,却没有人能听到,最终在窒息和痛苦中死去。

“尸体不见了,会不会……会不会变成僵尸了?”赵强哆哆嗦嗦地说,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李家坳地处偏远,平时就流传着很多关于僵尸、鬼怪的传说,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往那方面想。赵老栓颤声道:“别瞎说……可能是被野兽拖走了……”

可没人相信他的话,坟包周围没有任何野兽的脚印,而且棺材板虽然被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边缘却带着明显的抓挠痕迹,像是从内部硬生生抠开的那力道很大,足以让坚硬的柏木棺板裂开数道细纹,绝非寻常野兽能做到。李二狗蹲在棺木旁,指尖颤抖着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抓痕,木头缝隙里还嵌着些许暗红色的肉丝,混着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时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他猛地缩回手,仿佛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木头,而是三爷那双枯瘦如柴、指甲断裂的手。

“不是野兽,”赵贵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指着棺木内壁靠近顶部的位置,那里有一块木头已经被抠得凹陷下去,边缘参差不齐,“你看这痕迹,是人的指甲抓的!三爷……三爷他在里面醒过来了,他想爬出来!”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浑身一僵。赵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泥水里,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的野草,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活……活埋?我们把三爷活埋了?”

“闭嘴!”赵老栓突然嘶吼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最痛的地方,“我当时明明摸了脉搏!探了鼻息!他已经断气了!是假死!是这老东西命硬,假死还偏偏赶上了下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那口空荡荡的棺木。

李二狗盯着赵老栓,突然想起守灵第一夜,老族长嘱咐规矩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凝重;想起第二夜众人报告抓挠声时,他强硬压制的态度;想起下葬时棺材异常沉重,他点燃黄符时念念有词的模样。难道……老族长早就知道三爷可能没死透?还是说,这所谓的“规矩”背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栓爷,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赵大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恐惧和愤怒,“三爷的尸体不见了,这棺材里的抓痕和血指甲,说明他死前有多痛苦!万一……万一他真的变成啥不干净的东西,回来找我们算账咋办?”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恐惧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李家坳的人从小就听着黑风岭的鬼故事长大,什么僵尸跳尸、怨鬼索命,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此刻,看着被冲垮的坟包、空无一物的棺木,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所有人都觉得后颈发凉,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死死地盯着他们。

“慌什么!”赵老栓强作镇定,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张黄色的符纸,“这是当年从龙虎山请来的镇煞符,每人拿一张,贴在门框上,能驱邪避灾。三爷就算真有怨气,也近不了身!”他一边说,一边把符纸分给众人,可他自己的手却在不停地发抖,符纸好几次都从指间滑落。

李二狗接过符纸,只觉得那薄薄的黄纸冰凉刺骨,上面画着的朱砂符文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的涂鸦,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威力。他捏着符纸,心里的不安丝毫没有减少,如果三爷真的是被活埋的,那他的怨气该有多深?一张小小的符纸,真的能挡住吗?

接下来的几天,李家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家家户户都把赵老栓给的符纸贴在了门框上,白天大门紧闭,晚上更是连灯都不敢点,整个村子安静得像是一座死城。李二狗每天都提心吊胆,夜里总觉得窗外有脚步声徘徊,风吹过窗户纸的声音,在他听来都像是指甲抓挠木板的“滋滋”声。他不敢一个人睡觉,把家里的菜刀放在枕头底下,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冷汗浸湿了被褥,黏在身上冰凉刺骨。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出事的是赵六。

赵六是八名抬棺人里最年轻的一个,才二十出头,胆子却不小,下葬后还总跟人吹嘘自己不怕鬼神。可就在塌方后的第三天夜里,赵六的媳妇突然在村里哭嚎起来,声音凄厉得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

李二狗听到哭声时,正缩在炕头抽烟,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了赵六。他赶紧披上衣服跑出去,只见赵六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赵六媳妇的哭声从屋里传来。村里的人也陆续赶了过来,赵老栓拿着一盏煤油灯,第一个走进了屋里。

煤油灯的光摇曳不定,照亮了屋里的景象。赵六躺在炕中央,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里,鲜血把胸前的衣服染得通红。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大张着,像是在拼命地呼吸,可脸上却布满了窒息的痛苦,嘴角还挂着一丝白沫。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赵六的指甲缝里,嵌着几块暗红色的木屑,和三爷棺木上的木头纹理一模一样!

“是……是三爷!三爷来找他了!”赵六媳妇瘫坐在地上,指着赵六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昨晚我就听到屋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抓墙,我以为是老鼠,可赵六说我瞎想。刚才我醒过来,就看到他躺在炕上,双手抓着胸口,眼睛瞪得吓人,已经没气了!”

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赵强更是直接吓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在屋里弥漫开来。李二狗盯着赵六抓着胸口的姿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那姿势,和他们想象中三爷在棺材里挣扎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快!把符纸拿出来!贴在尸体上!”赵老栓大喊着,慌乱地从怀里掏出符纸,就要往赵六的尸体上贴。

“别碰他!”李二狗突然拦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栓爷,你看他指甲缝里的木屑,还有他抓胸口的姿势,分明是被三爷的怨气缠上了!一张符纸根本没用!”

赵老栓愣了一下,看着赵六指甲缝里的木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符纸飘落在地上,被风吹得翻了个滚,贴在了墙角,显得格外讽刺。

赵六的死,像是一个信号,打破了李家坳短暂的平静。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村里蔓延开来,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那些参与下葬的人,更是吓得魂不守舍,白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晚上抱着符纸瑟瑟发抖,可即便是这样,死亡的阴影依旧在一步步逼近。

五天后,第二个死者出现了,是赵四。

赵四死在自家的柴房里,死状和赵六一模一样,双手抓着胸口,指甲嵌入皮肉,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窒息的痛苦,指甲缝里同样嵌着木屑。柴房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更诡异的是,柴房的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在上面疯狂地抓挠过,那些抓痕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杂乱无章,透着一股绝望的疯狂。

当众人撞开柴房门,看到这一幕时,赵强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赵虎脸色惨白,双腿不停地打颤,嘴里喃喃道:“是三爷……他是从里面锁的门,三爷是从里面进来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是啊,门是反锁的,窗户是关死的,赵四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里面?除非……除非凶手根本不是人,而是能穿墙而过的鬼魂!

赵老栓彻底慌了,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都没出来。村里的人更是人心惶惶,有人提议把三爷的空棺木烧掉,有人说要去龙虎山请道士来做法,还有人说要搬离李家坳,永远不再回来。可李家坳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祖坟在黑风岭,田地在黑风岭,哪能说走就走?更何况,谁也不知道,三爷的怨气会不会跟着他们离开。

李二狗没有慌,或者说,他已经慌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回想这一切的细节:三爷突然的“死亡”,守灵时的晃动和抓挠声,下葬时沉重的棺木和晃动的地面,塌方后空无一物的棺木,以及赵六和赵四诡异的死状。这一切太连贯了,像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而他们八个人,就是掉进陷阱里的猎物。

他想起三爷生前的样子,那个老人虽然威严,却很善良,当年他爹逃荒到这里,是三爷给了他们一口饭吃,给了他们一个家。三爷一辈子没儿没女,最喜欢的就是村里的孩子,每年过年都会给孩子们发糖吃。这样一个老人,就算被活埋,怨气真的会这么重,以至于接连害死两个人吗?

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李二狗决定去问问赵老栓。他觉得,老族长肯定知道些什么,那些被他刻意隐瞒的事情,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他来到赵老栓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他心里一紧,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灰味和酒气。赵老栓坐在炕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瓶劣质白酒,还有几个空了的酒碗。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栓爷,”李二狗轻声喊道,“赵四也死了。”

赵老栓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李二狗,嘴里喃喃道:“死了……又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栓爷,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李二狗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三爷的死,还有这些事,你肯定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赵老栓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白酒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放下酒碗,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我说……我说……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原来,李家坳有一个流传了几百年的秘密,一个关于“活葬”的秘密。

黑风岭地势偏僻,土地贫瘠,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种说法:族中辈分最高的老人去世后,若恰逢阴年阴月阴日,必须进行“活葬”,才能保住村子的风水,让子孙后代平安顺遂。所谓的“活葬”,并不是真的把活人埋了,而是在老人断气后,不立刻下葬,而是停灵三夜,期间用特殊的草药让老人保持“假死”状态,等到下葬时辰一到,再将其放入棺木,埋入祖坟。这样一来,老人的“魂魄”就会永远留在祖坟里,守护着整个村子。

赵老栓说,三爷去世的那天,正是阴年阴月阴日,按照祖训,必须进行“活葬”。他之所以在三爷“断气”后,坚持不让开棺,就是怕被人发现三爷其实还没死透。他原本以为,等到下葬后,三爷会在棺木里慢慢断气,魂魄留在祖坟,守护村子。可他没想到,三爷的生命力如此顽强,竟然在棺木里醒了过来,还挣扎了那么久。

“我不是故意要活埋他的!”赵老栓哭喊道,“这是祖训!是为了整个村子啊!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安静地走,没想到……没想到他会这么痛苦,怨气会这么重……”

李二狗听得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所谓的“规矩”,竟然藏着如此残忍的秘密。他们守灵时的晃动和抓挠声,根本不是什么幻觉,而是三爷在棺木里拼命挣扎的声音;下葬时沉重的棺木,是因为三爷还活着,在里面不断地蠕动;地面的晃动,是他用身体撞击棺板造成的。而赵六和赵四的死,就是三爷的怨气在作祟,他要让那些参与活葬的人,都尝尝他当年所受的痛苦。

“那……那为什么是赵六和赵四先死?”李二狗声音颤抖地问道。

赵老栓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绝望:“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俩抬棺时,力气最大,让三爷受了更多的罪;或许是他们俩对三爷不敬,说了不该说的话……总之,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八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李二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老栓一开始那么强硬,后来又那么慌乱,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却被祖训束缚着,不敢承认,更不敢补救。而现在,报应来了,他们八个人,都成了三爷怨气的目标。

离开赵老栓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风刮得更紧了,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吹得人头皮发麻。李二狗走在空荡荡的村子里,看着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恐惧的是三爷的怨气,愤怒的是那些残忍的祖训,还有赵老栓的隐瞒。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躲避三爷的报复。他想起了自己的爹,想起了三爷对他家的恩情,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如果早知道真相,他绝不会参与这场残忍的活葬;如果早知道真相,或许他还能救三爷一命。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接下来的几天,死亡的阴影继续笼罩着李家坳。

第七天,赵大死在了自己的田里。他是在地里干活时出事的,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趴在田埂上,双手抓着胸口,指甲抠进了泥土里,脸上满是窒息的痛苦。他的旁边,放着一把锄头,锄头的木柄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抓过。

第九天,赵二死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下。老槐树是李家坳的风水树,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赵二死的时候,背靠着老槐树,双手抓着胸口,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呼喊着什么。老槐树的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从地面一直延伸到赵二的肩膀高度,像是有人沿着树干爬上去过,又或者,是赵二在临死前,拼命地抓着树干,想要求救。

短短十天,已经死了四个人,而且死状一模一样。剩下的四个人——李二狗、赵虎、赵强和赵老栓,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赵强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三爷饶命”;赵虎则拿着一把猎枪,日夜守在门口,眼神警惕地盯着四周,像是随时准备和什么东西拼命;赵老栓彻底垮了,他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对着祖宗牌位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

李二狗没有像他们那样崩溃,他知道,越是害怕,死得越快。他开始仔细观察每一个死者的死状,试图找到三爷怨气的规律。他发现,死者都是在单独一人的时候出事的,而且死亡地点都和三爷的“活葬”有关,赵六死在家里,赵四死在柴房,赵大死在田里,赵二死在风水树下,这些地方,要么是三爷生前去过的,要么是和村子的风水有关。

他还发现,死者的指甲缝里,除了木屑,还有一些细小的泥土颗粒,那些泥土的颜色,和三爷坟地的泥土一模一样。这说明,三爷的鬼魂,很可能是从坟地里出来的,他的怨气,和那片被活埋的土地紧紧相连。

李二狗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来到三爷的坟前,坟包已经被重新堆好了,可依旧能看到被泥石流冲垮的痕迹。他蹲在坟前,看着那座小小的坟包,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点燃后放在坟前,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他的脸。

“三爷,”李二狗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死得冤,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们都错了,不该被祖训蒙蔽,不该参与活葬。可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了,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被祖训害的。如果你真的有怨气,就冲我来,别再害其他人了。”

他不知道三爷能不能听到,可他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想起三爷生前对他的好,想起小时候三爷给的糖,想起他爹说过的,三爷是个好人。他相信,三爷的本质并不坏,只是被活埋的痛苦和怨气,让他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刮过,坟前的纸灰被吹得漫天飞舞,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坟里出来了。李二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地盯着坟包。

坟包没有动静,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可李二狗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往上冒,顺着脊梁骨直窜天灵盖。他知道,三爷的鬼魂,就在附近。

“三爷,我知道你在,”李二狗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坚定,“如果你想报仇,我不反抗。可赵虎、赵强他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们不知道活葬的秘密,甚至和我一样,只是被祖训推着往前走的棋子。真正该负责的,是赵老栓,是那些明知真相却依旧死守祖训的人!”

话音刚落,坟前的阴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纸灰,打着旋儿扑向李二狗。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却没感觉到任何攻击,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棉袄,贴在皮肤上,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等他睁开眼时,只见坟包前的泥土突然开始松动,细小的土粒簌簌往下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李二狗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坟包,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柴刀,那是他出门前特意带上的,不是为了反抗,而是怕自己死得太狼狈。可泥土松动的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在坟包侧面塌陷出一个小小的土洞,从洞里飘出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正是三爷“去世”后,赵老栓让人撒在他身上的那种草药味。

“三爷,是你吗?”李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起小时候三爷用粗糙的手掌摸他的头,想起三爷把仅有的一块红糖塞给他,心里的恐惧渐渐被愧疚取代,“对不起,三爷,我们都对不起你。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你埋了,一定不会……”

土洞突然停止了塌陷,腐臭味也渐渐散去,只有那股阴冷的气息依旧笼罩着坟地。李二狗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赵虎举着猎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赵强跟在后面,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喊着:“二狗!快回来!危险!”

“你们来干什么?”李二狗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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