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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清点家底,王府竟如此赤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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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儿走后,虞怀瑾在窗前站了片刻。

院子里那几棵老树,叶子稀稀拉拉,透着一种无人打理的荒凉。正如这战王府的内里,看似门楣高贵,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佟嬷嬷。”她轻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佟嬷嬷立刻应声进来,神色恭敬:“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前头,把王府这几年的总账册,还有库房的明细,都拿过来。”虞怀瑾语气平静,“就说我要核对,以便日后管理。”

佟嬷嬷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王妃,账房那边的张先生,是府里的老人了,性子有些…执拗。库房的钥匙,也在他手里管着。”

虞怀瑾了然。这是第一个门槛。账房和库房,历来是管家权的核心。那位“执拗”的张先生,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无妨,你只管去。就说王爷既将中馈交于我,这些总是要过目的。”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是。”佟嬷嬷见她神色坚定,不再多言,转身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佟嬷嬷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账房先生。他手里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

“王妃,账册取来了。这位是账房的张先生。”佟嬷嬷介绍道。

张先生微微躬身,算是行过礼,语气平板无波:“小人张全,参见王妃。这是王府近五年的总账及库房记档,请王妃过目。”他将账册放在桌案上,动作间并无多少敬意。

虞怀瑾目光扫过那摞账册,封皮上落着一层薄灰。她没急着翻看,只淡淡道:“有劳张先生。我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明,日后还需先生多多协助。”

张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王妃言重了。账目明细皆在册中,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王妃若有疑问,随时可传唤小人。” 话虽客气,却透着一股“账目没问题,你随便查”的底气。

“好。”虞怀瑾点点头,不再多言。

张全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背影挺得笔直。

佟嬷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王妃,这张全是府里的老人,原先跟着老王爷的。王爷…王爷出事之后,府里情况不好,他也一直守着这摊子。就是脾气又臭又硬,除了王爷,谁的面子都不太给。”

虞怀瑾“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走到案前,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轻轻拂去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账目是用工整的小楷记录的,收入支出,看似条理分明。

她看得很快,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收入项,主要来自京郊的几个田庄和两处皇庄的产出,还有便是墨骁珩作为亲王的年俸和食邑。这些数目相对固定。

问题出在支出上。

“药材支出,上月五百两?”虞怀瑾指尖点在一处,“府中何人需用如此多的名贵药材?”

佟嬷嬷叹了口气:“主要是王爷。太医署那边开的方子,好些药材都金贵得很,而且不能断。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有些稀罕药材,还得另外托人寻访,花费更大。”

虞怀瑾沉默,继续往下看。

“人情往来,节礼馈赠,每月竟也需二三百两?”她抬起眼,“王府如今这般光景,还有这许多人情要走?”

佟嬷嬷面露难色:“王妃明鉴。王爷虽…但战王府的招牌还在,各府红白喜事、年节寿辰,礼数总不能缺。送得薄了,还惹人闲话。”

虞怀瑾不再发问,只是速度更快地翻阅着账册。后面的记录,更是让她心惊。

三位公子小姐的用度,笔墨纸砚、衣裳首饰、零花打赏,每一项都所费不赀。下人的月钱,各项修缮采买,林林总总,几乎每月都是入不敷出。

账面上的存银,早已所剩无几。近一年来,几乎都是在靠变卖一些不太重要的库藏,或是王妃当年的嫁妆里一些不便动用的田产收益在勉强支撑。

合上总账,她又拿起了库房记档。

与总账的“详尽”不同,库房记档简单得可怜。除了登记在册的一些御赐之物、古董摆件不能动之外,金银器皿、绫罗绸缎、香料药材等实用之物,库存寥寥无几。许多项目后面,都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空”字。

“库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虞怀瑾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佟嬷嬷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王妃…您亲自去看看便知。”

虞怀瑾站起身:“那就去看看。”

库房位于王府后院的一处僻静院落。张全得了消息,也拿着钥匙赶了过来,沉默地跟在后面。

沉重的库房大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陈旧气味的凉气扑面而来。

虞怀瑾迈步走了进去。

库房很大,显得异常空旷。靠墙立着一些高大的木架,许多架子都是空的。仅有的一些箱笼也敞开着,里面要么是些笨重不值钱的家具,要么就是些蒙尘的旧物。

她走到标注着“绸缎”的区域,架上只有几匹颜色暗淡、质地粗糙的棉布。标注着“药材”的柜子,更是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干枯草根。

御赐之物和一些古董摆件单独存放在内侧,有专门的封条。这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却不能变卖,只是摆着好看。

整个库房,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凄凉感。

虞怀瑾走到最里面,看到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箱子,没有上锁。她随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小孩的玩具,木马、布老虎、九连环,虽然旧了,却擦拭得还算干净。

她认出,有一个小木剑,是墨云锋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时他还是个追在父亲身后,嚷嚷着要当大将军的胖娃娃。

她轻轻合上箱子,心底叹了口气。

“王府的产业,除了账上那些,可还有其他?”她转身,问身后的张全。

张全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回王妃,王爷名下原有几处赚钱的铺子,城南的绸缎庄,城西的酒楼。前几年…王爷伤后,无人得力打理,陆续都盘出去了。如今剩下的,就是京郊那三个田庄,收成…也就刚够庄子上的人嚼用。”

也就是说,战王府现在,几乎没有活水进项,全靠死钱和变卖东西度日。而坐吃山空,又能支撑几时?

虞怀瑾沉默地走出库房,重新站在阳光下。那股陈腐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张全锁好门,站在一旁,垂着眼,一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您看着办”的姿态。

“张先生,”虞怀瑾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王爷当年的战利品,或是陛下历年赏赐的金银,除了不能动的,其余都记录在册,用途也写明。我看账上,三年前有一笔两千两的黄金支出,注明是‘挪作军用’,具体是何处军用,何人所用?”

张全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他显然没料到,这位新王妃看账如此之快,且抓细节如此之准。那笔账目做得隐晦,她竟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半晌才道:“此事…涉及军务,小人…小人也不甚清楚。需问过王爷…”

“哦?”虞怀瑾微微挑眉,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脸上,“先生是府中老人,管着总账。两千两黄金,不是小数目,用途不明,先生一句‘不甚清楚’,恐怕说不过去吧?”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张全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原先以为这新王妃不过是个摆设,过来走个过场,查账也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她如此犀利!

“是…是大公子…一年前,说是有门路,可以帮王府赚些银钱,挪去…挪去做本金了。”张全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艰难。

墨云辰!赌博的本金!

虞怀瑾心下了然。难怪账目上有些地方含糊其辞,恐怕不止这一处被挪用。这张全,未必是同谋,但至少是知情,甚至可能因为墨云辰是王府长子,而选择了默许和做账遮掩。

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淡淡道:“原来如此。账目我今日只是粗略一看,其中疑点颇多。有劳先生先将所有账册留在我这里,我需细细核对。往后府中一切支出,需有我画押方可支取。先生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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