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与影同行（1/2）

地下竞技场内，随着尼禄驾驶着“cavaliere”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主路的尽头，这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V看着尼禄离去的方向，那张总是挂着苍白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那既有对自己计划顺利推进的满意，也有一丝对那个年轻人未来的、近乎怜悯的担忧。他知道，尼禄的道路，注定充满了鲜血与抗争。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V转过身，对着身旁的凯因说道。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牵动着他那具正在走向崩溃的身体，带来细微的痛楚。

凯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V那因为过度消耗而变得更加虚幻的身体，以及他那只拄着手杖、微微颤抖的手。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生命，如同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条通往魔树外围的、更加黑暗的通道。

与尼禄所选择的主路不同，这条路线上并没有太多强大的恶魔盘踞，但却充满了更加诡异和危险的“东西”。

通道的两壁，是由无数扭曲的、如同藤蔓般交织的血肉根须构成的。这些根须仿佛拥有生命，在他们经过时，会微微地蠕动，并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一些根须的末端，甚至长出了酷似人类眼球的组织，用一种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如同沼气般的腐败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能够直接侵蚀灵魂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魔力。普通人只要在这里待上几分钟，就会被逼疯，甚至被同化成魔树的一部分。

然而，这些对于凯因和V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威胁。

凯因的体内，流淌着斯巴达的血脉，他的意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足以抵御任何形式的精神侵蚀。

而V，他本身就是由维吉尔的灵魂分裂而成，是维吉尔所有的人类情感、记忆、以及对诗歌与艺术的热爱的集合体。但同时，他也继承了维吉尔那份深入骨髓的、对力量的渴望所带来的……痛苦与恐惧。

这片充满了负面情绪的魔力环境，对他而言，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提醒。

提醒着他，自己为何会诞生于此。

提醒着他，那个名为“尤里曾”的怪物，正是他自己亲手释放出来的、绝对的“恶”。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在被周围的魔力侵蚀，皮肤上的黑色纹身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不断蔓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不得不依靠手杖，才能勉强维持着行走。

“你似乎……对我，或者说，对‘尤里曾’的来历，并不感到意外。”

最终，还是V，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需要通过对话，来分散身体上的痛苦，也为了试探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与自己和但丁都截然不同的“家人”。

凯因的脚步没有停下，他只是侧过头，用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眸瞥了一眼V，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身上有我父亲的味道。而那个叫‘尤里曾’的怪物，身上也有。”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V最外层的伪装。

“但你们的味道，又不一样。”凯因继续说道，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的黑暗，“尤里曾，是纯粹的、贪婪的‘魔’。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你太‘弱’了。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充满了裂痕。你渴望力量，却又在恐惧着什么。你不完整。”

V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总是充满了神秘与从容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惊”的表情。

他原以为，只有但丁才能模糊地感觉到他的本质。

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凭借着血脉的共鸣和敏锐的直觉，如此清晰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最核心的矛盾与状态！

“你……究竟是谁？”V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他问的不是凯因的名字，而是他的本质，他的立场。

“我是来终结这一切的人。”凯因没有正面回答，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意，“无论是尤里曾，还是……你。”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V的心脏之上！

V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着手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想反驳，想用那些华丽的诗句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但不知为何，在凯因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蓝色眼眸面前，他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闪回。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诞生时的迷茫与恐惧，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从尤里曾那毁灭一切的力量中被剥离出来，如同一个无助的、赤裸的婴儿，被抛弃在这片地狱之中。

那只喋喋不休的乌鸦“格里芬”，是他少年时期对自由的渴望与对现实的嘲讽，是他在被魔帝奴役时，内心深处那份永不屈服的、渴望言说的意志的化身。

那只沉默的黑豹“暗影”，是他对纯粹力量的追求和沉默守护欲望的具象化。

而那个巨大的、沉睡在他灵魂最深处的梦魇“Nightare”，则是他成为黑骑士Nelo Angelo期间，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屈辱和折磨的集合体，是他最深的创伤，也是他最后的力量。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因为，尤里曾，就是他。

他就是维吉尔。

“我……”V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充满了苦涩与自嘲的轻笑。

他没有再去看凯因，而是转过身，背对着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低声吟诵起来：

“‘我难道没有对你说过，你所要求的一切，若非出于被动，皆是罪过？’”

这是威廉·布莱克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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