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钟表的指针（2/2）

周毅独自一人站在四号枢纽井那巨大的阀门前。借着维修灯昏暗的光芒，他能看到无数根颜色各异的光缆在这里交汇，像一颗跳动着的城市的心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周毅没有回头，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皱巴巴的烟，点上了一根。

“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响，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风险吗？”

“我知道。”顾念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你面临的风险，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没有废话，直接将一张小小的内存卡扔给了周毅。

“这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代号‘钟表匠’。他是‘组织’的内部清算人，一个极其危险的心理学和渗透专家。他已经到临渊市了，而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周毅接过内存卡，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顾念看着他，“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的专业判断。回去查查，最近一周，有没有一个身份背景完美无缺，以‘投资顾问’或‘心理学交流学者’名义入境的欧洲人。查查这个人的所有消费记录和行动轨迹。看看他是不是正在以一种你看不到的方式，一点点地渗透进你的生活，你的朋友圈，甚至……你的家庭。”

周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女儿最近似乎交了一个新的“朋友”，一个自称是来自瑞士的交换生，博学而风趣。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脊椎窜了上来。

“这还只是开始。”顾念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他会像一个最高明的钟表匠，把你的人生拆解成无数个零件。他会找到其中最脆弱的那个齿轮，比如你的家人，然后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其彻底摧毁。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顾念死死地盯着周毅的眼睛，“让你崩溃，让你犯错。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你对我的‘监视权’，最后，在这座城市里，让我无声无息地消失。”

周毅紧紧地攥着那枚小小的内存卡，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顾念没有撒谎。那种来自同类的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控着棋局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棋盘上，一枚即将被吃掉的棋子。

“……我该怎么做？”许久，周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求助的意味。

“继续做你该做的事。”顾念的回答出人意料，“继续‘监视’我，甚至可以对我施加更大的压力。你要让他相信，你依旧是那个愚蠢的被规则束缚的警察。你要让他相信，他的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

“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顾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片由无数光缆构成的复杂的“蛛网”，“我会亲手，将他那根拨弄时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断。”

周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他，虽然身处光明与黑暗的两个极端，但在此刻，他们却成了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唯一的盟友。

他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那个试图用无形的黑手，去拨乱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时钟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