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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纪念碑上的名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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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个月,由三位研究员和两位历史学者组成的复核小组展开了工作。他们不仅核查了林静提供的资料,还进行了实地走访。小组前往太行山区,找到了黑石岭战斗的发生地;他们访问了当地仍健在的几位九十多岁老人,其中一位依稀记得“有个很年轻的傅团长”;他们在县档案馆又发现了一些佐证材料。

最终,复核小组确认了名单上十位烈士的身份。馆里决定,在次年清明前夕,举行一个简朴而庄重的补刻仪式。

补刻前一天傍晚,林静最后一次检查了准备工作。刻字师傅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匠人,姓石,从事石刻艺术已经四十多年。英烈墙上的名字大部分出自他和他的师父、师祖之手。

“石师傅,明天就辛苦您了。”林静说。

石师傅正在整理刻刀,闻声抬起头:“不辛苦。我刻了四十年名字,每个名字刻下去的时候,心里都会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人生。”他拿起一把平口刀,在手中掂了掂,“这个傅团长,比我家孙子现在还小两岁。”

林静点点头:“资料上说,他是福建连城人,家里原本是教书先生。1939年鬼子到了他们家乡,烧了他的家,父母都没逃出来。他当时在县城读书,回去后看到一片废墟,就参加了抗日活动。”

石师傅沉默了一会儿,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张砂纸,开始细细打磨刻刀的刃口。打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有节奏地响着,沙沙,沙沙,像时光流逝的声音。

“明天我会用心刻的。”最后他说。

第二天是清明节前一周的星期三。天空飘着细雨,如丝如雾,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补刻仪式安排在上午十点,不对外公开,只有馆内工作人员和少数受邀者参加。

九点半,林静陪同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英烈墙前。那是傅水恒团长家乡来的代表——连城县史志办主任,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研究员。他带来了一本新修订的《连城抗战志》,里面新增了傅水恒的详细生平。

“我们县里一直有傅团长的记载,但以前资料不全。”史志办主任说,“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发现,我们补充了很多内容。我们还找到了傅家的远亲,他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傅水恒在牺牲前三个月,曾给家里写过一封信。”

他从公文包里小心地取出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一张信纸的复印件。信纸已经脆化严重,字迹却依然清晰:

“父母大人膝下:儿在外一切安好,勿念。近日战事频繁,儿身为团长,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太行山已入秋,满山红叶,甚美。偶有闲时,想起家中后院那棵老槐树,此时应落叶满地矣。抗战胜利之日,儿定当归家,侍奉二老。望多保重。不孝儿水恒敬上。民国三十一年九月十二日。”

林静接过复印件,手指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傅水恒的声音。信写得简洁克制,但字里行间流露着对家乡的思念,对父母的不舍,以及对责任的担当。她注意到落款日期:1942年9月12日。两个月后,他就牺牲在黑石岭。

“这封信是怎么保存下来的?”她问。

“傅家当时没人了,房子也被烧了。这封信是邻居冒着风险藏起来的,夹在一本旧书里,直到八十年代才拿出来。”史志办主任说,“邻居记得傅水恒是个孝顺孩子,小时候经常帮家里干活,读书也好。如果不是战争,他可能会成为一名教师,像他父亲一样。”

十点整,仪式开始。没有音乐,没有讲话,只有细雨敲打玻璃屋顶的细微声响。石师傅站在升降台上,缓缓升到1942年11月区域的位置。他先用粉笔在空白处轻轻画下十个名字的位置,然后拿起电动刻笔——为了保持与原有刻字风格一致,他仍然使用传统手法,但电动工具可以提高精确度。

第一个名字就是“傅水恒”。

刻笔接触大理石表面,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石粉簌簌落下,像时光的碎屑。石师傅的手很稳,每一笔、每一画都倾注着全部注意力。他刻得很慢,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与八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对话。

林静站在世界,馆内却异常清晰。她看到“傅”字的第一笔出现了,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一个字逐渐成形。接着是“水”,最后是“恒”。三个字并肩而立,与其他名字一样大小,一样深浅,融入那面黑色的记忆之墙。

刻完傅水恒的名字,石师傅停顿了片刻,从升降台上往下看了看。林静向他点点头。他继续工作,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王铁柱、李二娃、陈石头……

每个名字大约需要十五分钟。全部刻完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石师傅从升降台上下来,脸上沾着细密的石粉。他走到墙前,用手轻轻拂去新刻名字上的粉末。大理石新鲜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与周围已经氧化变暗的老刻痕形成轻微对比。时间会让它们融为一体。

林静走上前,伸手触摸“傅水恒”三个字。刻痕边缘还有些锋利,带着工具留下的微小纹理。她的指尖能感觉到每一笔的走向,横、竖、撇、捺,组成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符号。

“他会在这里了。”石师傅说。

“是的,他回家了。”林静轻声回应。

仪式结束后,人们陆续离开。林静最后一个走。她回头望去,英烈墙在雨中静静矗立,十一万四千六百三十三个名字沉默如谜。雨声淅沥,像是无数细小的声音在低语,在诉说什么。

那天晚上,林静在工作日志上写道:

“今天,我们将十个名字送回了历史应有的位置。刻刀落下时,我想到的不是宏大的历史叙事,而是具体的细节:傅水恒团长在生前看到的最后一片太行山红叶是什么颜色;他写给父母的信是怎样被邻居珍藏;那位邻居在战火中保存这封信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历史是由这样的细节构成的,它们比任何概括都更接近真实。

“补刻名字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开始记住,开始理解,开始传承。墙上的名字会越来越多吗?也许。但每增加一个名字,我们对那段历史的理解就完整一分。他们不再是‘无数牺牲者’这样的统计数字,而是一个个有名有姓、有故事的人。

“走出纪念馆时,雨还在下。清明时节的雨,总是带着记忆的重量。我想,那些素不相识却来祭奠的人,他们祭奠的究竟是什么?也许不只是某个具体的人,更是那种在绝境中依然选择坚守的精神,是普通人在非凡时刻展现出的非凡勇气。

“傅水恒,福建连城县人,三团团长。现在,纪念馆记住了他。而记住,就是最好的致敬。”

她合上日志,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夜中模糊成一片光晕,远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八十年的时光横亘其间,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对家园的守护,对正义的坚持,对生命的尊重。

雨夜中,那面新刻的名字正在慢慢沉淀进历史,等待第一个发现它的人,等待第一束投向它的目光,等待第一声轻轻的读出。而时光的长河继续流淌,载着所有记忆,所有名字,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故事,向着无尽的远方。

在太行山深处的黑石岭,春雨也正落下,洗过嶙峋的岩石,洗过茂密的松林,洗过那片八十年前曾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山风穿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低语,像是吟唱,像是在呼唤那些从未远去的名字。

而在纪念馆里,英烈墙静静矗立,在夜色中,在时光里,成为一道永恒的风景。墙上的名字,每一个,都在说话。只要你愿意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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