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战术创新,推广全军。(2/2)
十一月底,我们接到通知,军区要在太行山腹地举行一场大型军事演习,各部队都要派代表观摩。总部点名要我们的特战分队进行现场演示。
接到命令的当晚,我们三人又聚在作战室里。
这是个机会。傅水恒说,只要在演习中表现出色,我们的战法就能在全军推广。
傅必元却有些顾虑:我听说有些老同志对这种花架子很不以为然。演习场上,恐怕会有人故意刁难。
我点点头: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不仅要展示技能,还要展示这种战法的理论基础和实战价值。
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准备演习时,前方传来紧急情报:日军一个机械化联队正在向根据地迂回,预计三天后就会到达我们防区。
要不要向总部请示,推迟演习?我提出建议。
傅水恒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正是检验我们战法的好机会。
我们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特战分队提前出发,在日军必经之路设伏,迟滞其行军速度;大部队按原计划开赴演习地域;只留小股部队伴装主力坚守。
这把赌得有点大。傅必元递给我一碗地瓜酒。
我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咱们的兵,经得起考验。
特战分队出发的那天早上,下起了小雪。战士们背着沉重的装备,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中。栓子走在队伍最后,回头向我敬了个礼。我忽然想起,今天是他十九岁生日。
【六】
总部的演习场设在太行山深处的平缓谷地,来自各军区的代表坐在临时搭建的观摩台前。当我们的特战分队出场时,我听见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就这么几十号人?够干什么的?
你看他们的装备,比主力部队还精良。
第一课目是渗透侦察。特战分队在雪地里匍匐前进,白色披风与雪原融为一体。班长王铁锤带领队员利用地形掩护,十分钟内就突破了由总部警卫营防守的模拟防线。
观摩台上站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让那个带队的过来。
王铁锤跑步上前敬礼。老将军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头:带上你的人,半小时内拿下那个制高点,能做到吗?
所有望远镜都转向目标。那处山头陡峭险峻,明哨暗堡密布,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按规定,这种课目应该给至少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王铁锤面不改色:报告首长,二十分钟就够了!
他带着特战分队迅速消失在树林中。我们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行动。特战分队分成三个小组,一组正面佯攻,二组侧面迂回,三组从绝壁攀援而上。
第十八分钟,山头上空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任务完成。
观摩台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不少人的表情依然将信将疑。
接下来是神枪手分队的远程狙杀演示。栓子带着五名战士在三百米外射击,子弹精准命中模拟碉堡的射击孔。
那个娃娃兵,老将军又开口了,能打中那棵孤树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远处那棵在寒风中摇曳的树,距离至少四百米。栓子单膝跪地,调整标尺,整个演习场寂静无声。
枪声过后,树梢应声而断。
掌声终于热烈起来,但质疑声并未完全消失。
打仗不是耍杂技。一位脸上带疤的师长说,真要打起仗来,还能这么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通讯员跳下马,将一份电报交到我手中。我快速浏览,心头一紧:特战分队成功迟滞了日军联队,但付出了伤亡四人的代价,其中一人牺牲。
我把电报递给傅水恒,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怎么了?老将军敏锐地问。
傅水恒立正回答:报告首长,我们的特战分队正在三十里外与日军一个机械化联队交战。这是刚传来的战报。
演习场顿时哗然。
胡闹!那位脸上带疤的师长拍案而起,怎么能让这么宝贵的部队去冒险?
傅必元站起来,平静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特战分队的存在价值,就是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
老将军沉默片刻,问:战果如何?
炸毁日军运输车十二辆,毙伤敌军近百人,成功迟滞敌军行军速度。我回答,我部伤亡四人,其中一人牺牲。
观摩台上鸦雀无声。这份战报的冲击力,远胜过任何演习课目。
老将军缓缓站起身,向着特战分队作战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所有观摩人员纷纷起立敬礼。
传令,老将军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演习提前结束,各部队立即返回防区。水恒同志,必元同志,你们留下来,详细汇报特战分队的情况。
【七】
我们连夜返回根据地。途中,傅必元骑着马与我并行:牺牲的战士叫赵小虎,二十一岁,是特战分队的爆破手。为了炸毁最后一辆运输车,他没能及时撤离。
我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没有说话。每一次战术创新,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这是战争的残酷真理。
回到团部,我们立即投入了新的工作:编写训练手册,总结实战经验,为全军推广做准备。
政治部的小刘带着两个干事,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用钢板刻印出第一批教材。傅水恒口述实战经验,傅必元整理理论要点,我负责绘制战术图解。油灯的烟雾把我们的眼睛熏得通红,手上的冻疮裂了又合,合了又裂。
但推广过程充满波折。第一批来学习的干部中,就有那位在演习场上质疑我们的疤脸师长。他叫周大山,是出了名的猛将,也是出了名的倔脾气。
不是我保守,他在训练场上直言不讳,打仗最终还是要靠刺刀见红。你们这些偷偷摸摸的打法,成不了大气侯。
傅水恒也不争辩,只是说:老周,咱们比划比划?
对抗演练中,周师长亲自指挥一个加强连进攻,我们只出动一个特战小组防御。结果,周师长的部队在两个小时里寸步难行,所有的指挥员都被判定阵亡。
晚上,周大山拎着一壶酒来找我们。三碗酒下肚,这个硬汉的眼睛红了:今天我服了。明天就派人来学习,我亲自带队!
这样的故事在不断重演。每一个来学习的部队,从怀疑到信服,从信服到推崇。我们的训练手册也在实践中不断完善,增加了更多实战案例,细化了很多操作规范。
最让我欣慰的是栓子的成长。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负责神枪手分队的日常训练。来学习的干部们经常围着他,请教射击技巧和训练方法。这个曾经不识字的小战士,如今讲起战术理论来头头是道。
都是参座和团长、政委教得好。每次被人夸奖,栓子总是这样回答。
【八】
冰雪消融时,总部的正式文件下来了:在全军推广水恒-必元特战训练体系。文件的附件中,详细规定了特战队员的选拔标准、训练大纲、装备配置。
傅必元拿着文件,的手有些发抖:没想到,真能在全军推广。
傅水恒站在窗前,望着训练场上操练的战士:这不是你我的功劳,是战士们的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为了满足各军区轮训的需求,我们在根据地建立了特战训练基地。从各部队选派来的骨干在这里接受三个月的强化训练,结业时都要在荣誉墙上留下名字。
四月五日,清明。我们在新修的烈士陵园举行追悼会。陵园里新添了四座坟墓,都是在推广特战战术过程中牺牲的战士。其中就有赵小虎,那个在第一次实战检验中牺牲的爆破手。
栓子站在墓碑前,轻轻放下一个子弹壳:班长,咱们的法子,现在全军都在学了。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仿佛是牺牲的战友们在回应。
晚霞满天时,我独自登上后山的观察哨。训练场上,来自不同部队的战士们正在操练。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傅水恒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
他指着山下,这才只是开始。
是的,这只是开始。但我相信,这些在战火中淬炼出的战术种子,必将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出最绚烂的胜利之花。
远处,栓子正在指导新来的学员进行射击训练。夕阳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那挺直的脊梁,仿佛承载着这支军队的未来。
我掏出笔记本,写下今天的日期:一九三九年四月五日。然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