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韵初兴（2/2）

中平四年的春天，当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王朝最后的余晖中时，十三岁的蔡琰，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地平线上即将升起的狼烟，并为琰堡这艘航船，调整了驶向更广阔天地的风帆。

未来的征途，注定充满惊涛骇浪，但她和她日益壮大的琰堡，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历史的车轮，正沿着它既定的轨迹隆隆向前，而这一次，车上多了一位意图把握方向的少女。

春深时节，汴水汤汤。琰堡东南三十里处，一处隐蔽的河湾迎来了不同往日的喧嚣。

巨大的原木被匠人们用绳索与滚木拖曳至水畔，叮咚的斧凿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白鹭。

这里是蔡琰密令设立的“水衡营”，琰堡迈向江河的第一步。

少女堡主亲临视察时，正遇上一艘新造的艨艟下水。那船体虽比不得官军楼船气派，却线条流畅，结构坚实。

负责水营的是一位投奔而来的江淮老兵，名唤周泰（非东吴那位，同名巧合），皮肤黝黑，指节粗大，见到蔡琰便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校尉，按您给的图样，首批十艘走舸已具雏形，艨艟还需半月。”

蔡琰颔首，目光掠过河面上操练的士卒。他们多数是新募的南方流民，水性娴熟，此刻正练习在摇晃的船板上保持平衡、操橹驾舟。

水花溅湿了他们的衣甲，在春日下闪着光。“周统领辛苦。水战之法，与陆战迥异，将士们须尽快熟稔。”

她顿了顿，又道，“不仅要习操舟，更要练弓弩于波荡之上，习接舷跳跃之技。将来，这汴水、睢水，乃至更广阔的水域，便是我们的疆场。”

毛玠捻须感叹：“堡主深谋远虑。如今中原板荡，陆路梗阻频仍，若能控扼水道，无论粮秣转运、信息传递，抑或奇兵突袭，皆可占得先机。只是，打造水军耗费甚巨，恐非一日之功。”

“故而更需持之以恒。”蔡琰语气坚定，“钱粮之事，我来筹措。近日与荆州商队交易，获利颇丰，可解燃眉之急。”

她早已未雨绸缪，利用琰堡产出的精铁器皿、上好布帛，通过可信渠道与南来北往的商贾交易，换取建造船只所需的桐油、巨木乃至南方稀缺的北方特产，积累了大量财富。

离开水营，蔡琰并未直接回堡，而是绕道巡视新辟的桑田。暮春的风暖洋洋的，吹拂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翠绿桑林。

许多妇人正在其间忙碌采摘。这是去岁她力排众议，划出大片良田推广的产业。

“堡主，您看这桑叶长势多好！”负责此处的老农欣喜地禀报，“今年春蚕收成，怕是去年的三倍有余！织坊那边，都快忙不过来了。”

蔡琰俯身拈起一片肥厚的桑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丝帛，在这个时代是堪比货币的硬通货。

发展桑蚕织造，不仅能为堡民提供衣物，更能创造巨大的贸易顺差，为琰堡的军事扩张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很好。织出的锦缎，要分出上中下三等。上等者，用于结交权贵、贸易荆扬；中等者，供给堡内及周边市集；下等者，亦不可浪费，可制成军服被褥，或与胡商交换马匹。”

水利兴，则农桑旺；农桑旺，则仓廪实；仓廪实，则可养精兵。 这条清晰的强国之路，在蔡琰心中早已勾勒分明。

十三岁的她，驾驭着琰堡这架日渐复杂的机器，如同一位高超的琴师，拨动着经济、军事、农业每一根琴弦，奏响一曲悄然崛起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