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闺中策（2/2）

山雨欲来风满楼，连远离京师的陈留，都能从这年节打点的细节上，感受到政治空气的紧张与腐败。

她面上不露分毫，只将担忧之色表现得更加明显，带着孩童式的直白：

“啊？那……那咱们家自己平时的用度会不会紧了？我前些日子听阿禾说，开春后青黄不接时，粮价最易上涨。咱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吃饭，库里的粮食可还够么？母亲会不会为难？”

她巧妙地将信息源推到婢女身上，合情合理。

赵嬷嬷见小主人不仅关心家事，还能想到粮食这样的关键，更是宽慰，忙道：“女公子放心，夫人持家有道，咱们蔡家毕竟是诗礼传家的大族，根基深厚。

粮仓里的粟米，吃到今年新粮入库是尽够的，老爷在京中的俸禄和家中田庄的租子也都有定例。

只是夫人未雨绸缪，吩咐了近来各房用度都要稍加节俭，不必要的开销都省了，也是为长久计。”

粮草充足，但已开始主动节俭以备不虞。 蔡琰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

母亲已经察觉到了经济上的压力和时局的不稳，这是在未雨绸缪。

这是个非常好的迹象，意味着她后续提出的某些略显“过度”的防备建议，更容易被理解和接受。

她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关于田庄租户数量、府中仆役人手、以及近年来收成波动的问题。

赵嬷嬷只当她闺中寂寞，找些家常话来聊，加之蔡琰问得巧妙，像是好奇家业规模，便也知无不言，将府内和主要田庄的大致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约莫一炷香后，蔡琰对家族目前的人力、物力、财力状况，已有了一个模糊但至关重要的轮廓。

她心中稍定，至少，蔡家并非毫无根基，这给了她运作的空间。

同时，她也暗自记下了几个可能值得留意或培养的下人名字。

“多谢嬷嬷指点，这牡丹花样我定要好好琢磨，不负嬷嬷教导。”

蔡琰笑着结束了话题，神情愉悦，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个小小的女红难题。

她又让阿禾抓了一把新制的蜜渍果子给赵嬷嬷带去，以示亲近。

送走赵嬷嬷，蔡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积着残雪的假山和几株顽强吐露绿芽的忍冬。

信息已初步获取，下一步，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开始她的“加固”计划？

直接谏言必然不行，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的“智慧”合理展现，又不至于引人疑心的契机。

或许，可以从“学问”入手？

借阅读史书、先贤典籍之名，引出一些治国安邦、理家御下的道理，再潜移默化地应用于家中事务？

正当她凝神思索之际，忽听院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福伯刻意压低却难掩焦灼的声音：

“快，去禀报夫人，门外来了几位自称是钜鹿来的游学之士，风尘仆仆，说要求见老爷。可老爷不在，这……是否要请夫人定夺？”

钜鹿？

蔡琰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那可是太平道的大本营！张角兄弟传播“太平道”的核心区域！

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是纯粹的巧合，是真正慕名而来的求学之士，还是……风暴将至的第一丝涟漪，是太平道派出来侦察虚实、联络各地的探子？

危险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身。她几乎能肯定，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绝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开，也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立刻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