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弹指归零（1/2）
冰冷死寂的深空，凌逍端坐于漂浮的月岩残骸之上。前方的虚空投影，如同宇宙级斗兽场的终极直播。
投影上方，清道夫旗舰舰首，那由无数旋转嵌套的幽蓝几何光环构成的“终焉之锚”装置，其核心坍缩的黑暗奇点已膨胀至极限！幽蓝色的光环亮度灼目，旋转速度达到令人眩晕的程度！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虚空中无情敲响：
【“终焉之锚”充能……95%……96%……97%……】
恐怖的空间扭曲力场将地球大气层撕扯出数道直刺舰首的灰白气流龙卷，行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发出无声的哀鸣！
投影下方，青石镇废墟那片巨大的灰白深坑中心，由混沌尘埃凝聚而成的、难以名状的归墟巨兽之首，其轮廓已清晰无比！那张通向终极虚无的巨口完全张开，直径足有数公里！巨口中心，那旋转坍缩的灰白色混沌漩涡，散发出比“终焉之锚”奇点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归零气息！漩涡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诞生与寂灭的瞬间被冻结成永恒的尘埃！
两股代表着不同文明、不同路径、却同样指向绝对毁灭的终极力量，如同宇宙天平的两端，在引力的牵引下，朝着彼此……轰然坠落！
【98%……99%……100%！充能完成！“终焉之锚”……发射！】
嗡——！！！
一道无法用颜色描述的“光束”，从清道夫旗舰舰首那坍缩的黑暗奇点中……喷薄而出！
它不是光，也不是能量。它是被强行具象化的……宇宙格式化指令！是逻辑层面的绝对抹杀！这道“光束”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蓝图，寸寸崩解！时间流被强行凝固！物质、能量、信息……一切存在形式都在其路径上无声湮灭，化为最基础、最无意义的逻辑碎片！其目标直指深坑中心那灰白色的混沌巨口！
归墟巨兽之首仿佛感受到了这同等级别的终极威胁！巨口中心的混沌漩涡转速瞬间飙升！灰白色的光芒凝聚到极致，如同宇宙之眼的怒睁！一股同样庞大、却更加原始、更加冰冷的“归零”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迎着那下坠的格式化光束……逆卷而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
两股力量接触的刹那——
嗤——！！！
一种超越了所有物理法则描述的、仿佛宇宙本身结构被强行撕裂的尖啸，在规则层面轰然爆发！这尖啸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作用于存在根基的终极噪音！
接触点，空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玻璃，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闪烁着幽蓝与灰白交织闪电的……绝对虚无空洞！空洞内部，是连时间和空间概念都彻底消失的、纯粹的“无”！格式化指令与归零意志在其中疯狂绞杀、湮灭、互相吞噬！
恐怖的规则湮灭风暴从空洞边缘呈环形爆发，横扫而出！风暴所过之处，地球近地轨道上残余的卫星碎片、清道夫舰队的护卫舰，如同被投入焚化炉的纸片，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下方的地球大气层被强行撕裂，露出下方焦黑的大陆和沸腾的海洋！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地表，引发了新一轮覆盖全球的超级地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陆板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裂谷如同行星的伤口般纵横交错！
月球残骸上，凌逍平静的目光扫过那正在疯狂湮灭的规则空洞，又落回投影中心——那灰白深坑的边缘。
岩石缝隙深处，张猛残破的身体在剧烈的震动和无处不在的规则湮灭风暴余波中，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他失去了整条右臂和右肩，断口覆盖着那层诡异的灰白蜡油状物质，冰冷与微弱的暖流在其中激烈对抗，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每一次全球性的地震，都让头顶的岩层簌簌落下碎石尘土，缝隙正变得越来越狭窄。他浑浊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深坑中心那正在疯狂吞噬格式化指令的归墟巨口，以及其上空那不断扩大的虚无空洞。巨大的恐惧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绝望。
就在这时——
他断口处那层灰白蜡油状物质，在外部规则湮灭风暴和内部暖流的双重刺激下，毫无征兆地……蠕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坚韧、如同种子在绝境中萌发般的……生命波动，顺着那层物质，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这波动与归墟的冰冷吞噬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扎根、生长、守护的顽强意味！
张猛残存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狠狠刺了一下！他感觉到断口处那冰冷与剧痛的对抗似乎……减弱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连接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那残破的躯壳里，极其艰难地……生根发芽？
深坑中心的规则湮灭战场，胜负的天平开始倾斜！
清道夫旗舰发出的“终焉之锚”格式化指令，虽然代表着极致的秩序抹杀，但其力量终究是“制造”出来的，是技术的造物！其能量储备在对抗这宇宙终极法则的具象化存在时，如同消耗品般飞速流逝！
而归墟巨口中心的灰白色混沌漩涡，其力量源于宇宙熵增的本源！是“存在”本身的终极宿命！它如同一个永不枯竭的归零引擎，在吞噬“终焉之锚”指令的同时，也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被规则湮灭风暴粉碎的一切——空间碎片、能量乱流、物质尘埃、甚至……那被格式化指令抹杀后留下的逻辑残渣！它越吞噬，其核心散发的归零意志就越发庞大、纯粹！
灰白色的混沌漩涡，如同磨盘般，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碾碎了那幽蓝色的格式化光束！漩涡的边缘开始逆卷而上，如同贪婪的巨口，沿着那光束的来路，反向吞噬过去！
【警告！警告！“终焉之锚”遭遇逻辑级反噬！能量回路过载！核心结构崩解！】
清道夫旗舰冰冷的警报意念瞬间被绝望的杂音淹没！
轰——！！！
旗舰舰首那庞大精密的“终焉之锚”装置，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精密仪器，瞬间扭曲、变形、崩解！幽蓝的光环如同破碎的霓虹灯管般炸裂！核心的黑暗奇点失去了控制，猛地向内坍缩、爆炸！
旗舰庞大的舰体，如同被点燃的巨型烟花，从舰首开始，寸寸炸裂、湮灭！恐怖的爆炸能量混合着失控的归零法则碎片，瞬间吞噬了旗舰本身，并如同瘟疫般蔓延向周围的清道夫巨舰！
连锁殉爆！
一艘接一艘的清道夫巨舰，如同被点燃的鞭炮，在近地轨道上无声地绽放出毁灭的幽蓝光团！冰冷的金属舰体在归零法则的反噬下，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仅仅数息之间，这支代表着高维秩序、跨越星河而来的灭世舰队，便在这宇宙终极混乱法则的反噬下……全军覆没！化为一片迅速冷却、扩散的金属与能量尘埃！
吞噬了整支清道夫舰队及其终极武器释放的庞大能量和法则碎片，深坑中心的归墟巨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和……“满足”感！灰白色的混沌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其体积瞬间膨胀了数倍！那由混沌尘埃凝聚的巨兽之首仰天（如果天还存在的话）无声咆哮，其散发的法则吞噬领域如同脱缰的野马，再次以指数级的速度……疯狂扩张！
灰白色的虚无深坑边缘，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所过之处，山峦、峡谷、河流、焦土……一切触碰到灰白光晕的存在，都如同经历了亿万年时光冲刷，瞬间风化、崩解、化为混沌尘埃！地球表面，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扩大的灰白“死亡之斑”正在形成！其扩张的速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岩石缝隙中，张猛眼睁睁看着那灰白色的死亡潮汐，如同涨潮般，朝着他藏身的缝隙……汹涌而来！缝隙外，焦黑的琉璃地面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正飞速化为飞散的尘埃！缝隙顶部的岩层也开始剥落、崩解！那冰冷的、剥夺一切的归零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经涌入了缝隙！
断口处那层灰白蜡油状物质在归墟领域的刺激下，蠕动得更加剧烈！那股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拼命抵抗着侵蚀！张猛仅存的左臂死死抱住怀中早已冰冷的幼童尸体，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灰白光芒，看着自己左臂的皮肤在光芒边缘开始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
这一次，似乎真的……到头了。
月球残骸上。
凌逍的目光，终于从那片正在疯狂扩张的灰白死亡之斑上移开。他缓缓地、极其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这只手，曾捏爆星辰，曾改写规则，也曾……逗弄过一条小狗，抚摸过一株番茄苗。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手掌，落在了那枚悬浮于深坑中心、此刻正因吞噬了清道夫舰队而光芒万丈、如同宇宙毒瘤般的……归墟之种上。
那枚种子的核心，在吞噬了如此庞大的能量和法则后，其内部那纯粹的、冰冷的混沌意志，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蜕变？变得更加“清醒”？更加……具有“目的性”？它不再仅仅是本能地吞噬，而是在……有意识地扩张它的“领地”，要将这颗星球，乃至整个星系，都化为它的……混沌苗床？
麻烦，终究还是长成了他不太喜欢的……样子。
凌逍的指尖，在冰冷的月岩残骸表面，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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