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枯兰逢春，圣心疑窦（2/2）

明玉的目光落在建兰上，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心疼这株草。她挣扎着从德妃怀里下来，迈着小步子走到花盆前。

她伸出小手，轻轻覆在枯黄的叶子上，掌心贴着叶片的纹路，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小脸上带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康熙的目光像钉子，死死盯着那盆兰草。时间一点点过去，沙漏里的沙子落得沙沙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忽然，梁九功低低地“咦”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去——只见那盆建兰最顶端的一片叶子，原本卷曲的叶尖竟微微舒展了些，边缘的枯黄也淡了点，透出丝极浅的绿，像初春刚冒头的嫩芽。

“活了……真的活了……”小宫女的声音带着颤音，眼睛瞪得溜圆。

康熙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仔细看着那片叶子。那丝绿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他伸出手，想去碰碰那片叶子，指尖刚要碰到，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皇阿玛圣安！”

胤禛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一身朝服还没换，显然是刚下朝就来了。他躬身行礼，目光却像鹰隼，飞快地扫过那盆建兰，扫过明玉，最后落在康熙脸上，带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儿臣听说皇阿玛在这儿，特意过来请安。”

康熙站起身，脸上的震惊渐渐隐去，换上了惯常的威严：“老四来了。”他指了指那盆建兰，“你瞧，富察家的小格格，是不是很神奇？”

胤禛的目光落在那片泛绿的叶子上，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很快移开目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真是奇了！这兰草前几日儿臣还见过，明明快枯了，怎么……”

“是玉儿摸了摸，”德妃连忙接过话，语气尽量轻松，“许是这孩子有福气，能让草木逢春。”

胤禛看向明玉，那孩子正被德妃抱在怀里，小脸沉静，墨玉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让兰草复苏的不是她。

“富察格格真是钟灵毓秀，”胤禛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有这般福气，将来定是个有造化的。”

康熙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明玉身上，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赏，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这孩子，确实是个宝贝。”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她与爱妃投缘，又有这般福气，不如……就留在宫里，由爱妃亲自教养？”

德妃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笑容：“皇上圣明！臣妾求之不得！”

胤禛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看着明玉被德妃护在怀里，看着康熙眼中那丝势在必得的光芒，忽然笑了——留在宫里？也好，这样他就能更近地盯着，总有一天，能揭开这孩子身上的秘密。

暖阁里的烛火依旧跳动，映着每个人脸上不同的神情。明玉靠在德妃怀里，小小的身子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涌动的暗流，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德妃的衣襟，墨玉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只知道，这宫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