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五鬼账（2/2）

“这是……爷爷？”我颤声问。黑影们没说话，只是把骨架拖到了堂屋里，放在了奶奶的遗像前。为首的黑影突然转过身，对我说：“你奶奶欠我们的债，该还了。”

我愣住了，奶奶欠它们什么债？我翻开《五鬼搬运术》，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答案。那一页是用朱砂写的，字迹潦草，像是奶奶临终前写的：“民国三十五年，求五鬼搬粮，以三年阳寿为偿。后子归，失一目，知是鬼计。遂以自身阳寿为饵，诱五鬼入樟木箱，以铜锁封之。今吾将死，恐五鬼复出，害吾孙。若晚秋见此页，速将樟木箱烧之，切勿留。”

原来，奶奶当年为了救爷爷，用三年阳寿换了三担米。可五鬼却骗了她，爷爷虽然回来了，却瞎了一只眼，还被鬼附了身，到处害人。奶奶没办法，只能用自己剩下的阳寿做诱饵，把五鬼封在了樟木箱里。现在奶奶死了，封印失效，五鬼又出来了。而我，不仅打开了箱子，还和它们做了交易，欠了它们三十年阳寿。

“你奶奶欠我们六十年阳寿，现在该你还了。”为首的黑影说，它的脸慢慢清晰起来，竟是爷爷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睛是空洞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我转身想跑，可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五个黑影慢慢向我围过来，它们的指甲越来越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我突然想起奶奶的话，“速将樟木箱烧之，切勿留”。我猛地冲向樟木箱，抱起它就往院子里跑，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箱子里的绸缎。

火焰很快就烧了起来，樟木箱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是五鬼在尖叫。黑影们的声音变得尖锐，它们想扑过来阻止我，可一碰到火焰，就发出“滋滋”的声音，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你会后悔的！”爷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然后慢慢消失了。火焰烧了很久，直到樟木箱变成一堆灰烬，天也亮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灰烬，突然发现里面有个东西在闪着光。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枚铜戒指，和爷爷骨架上的那枚一模一样。戒指内侧刻着四个字：“鬼债不还”。

从那以后，槐阴镇再也没发生过怪事。可我知道，五鬼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在等。等我把欠它们的三十年阳寿还完，等下一个打开樟木箱的人。

后来，我把《五鬼搬运术》的灰烬和樟木箱的灰烬混在一起，埋在了镇西头的老槐树下。我在树下立了块石碑，上面写着：“槐阴镇有鬼，勿开樟木箱，勿欠鬼债。”

每年清明，我都会回槐阴镇，给奶奶和爷爷上坟，也会去老槐树下看看。石碑上的字迹越来越淡，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淡的。就像五鬼的眼睛，总在夜里盯着我；就像我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就像我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密。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我不后悔，因为我守住了奶奶的心愿，也守住了槐阴镇的平静。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黑木盒子里的钱，想起我爸临终前的样子，想起爷爷空洞的眼睛。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打开樟木箱，没有和五鬼做交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世上没有如果，就像槐阴镇的老槐树，每年都会落叶，每年都会发芽，就像五鬼的债，早晚要还。

昨天夜里，我又听见了响动。不是在院门外，也不是在卧室里，而是在我的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说：“三十年阳寿，快用完了哦。”我睁开眼，看见窗外的老槐树下，站着五个黑影，它们在朝我笑，和奶奶遗像里的笑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