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粽叶囚（2/2）

“不……不是的……”林晓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外婆，你别这样……”

可外婆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她走了，就剩我一个人……还有那个孩子……那个没保住的孩子……”

林晓的目光突然被另外两只粽子吸引了。那两只粽子也开始晃动，粽叶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像是随时都会裂开。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那两只粽子。

“哗啦”一声，左边的粽子裂开了，里面滚出两只小小的手骨，骨头泛着黄，指骨上还沾着些墨绿色的粽叶碎渣。紧接着，右边的粽子也裂开了，滚出两只小小的脚骨，和手骨一样，上面也沾着粽叶。

林晓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想起母亲曾经提过的，外婆第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孩，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外婆把他埋在了屋后的老槐树下。母亲说，从那以后，外婆就变得越来越古怪，总喜欢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包粽子，说要给“孩子”包。

“你看……”外婆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把他们都裹起来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走了……”

林晓这才反应过来，外婆包的根本不是粽子，而是……是尸骨！她想爬起来逃跑，可身上的粽叶已经缠到了胸口，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扼着她的呼吸。她能感觉到粽叶在慢慢收紧，勒得她的肋骨生疼，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不……放开我！”林晓拼命地挣扎，指甲在地板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她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刚才掉在地上的保温杯，旁边还有一把剪刀——那是她昨天剪菜时忘在厨房的。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抓住剪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进缠在脖子上的粽叶里！

“嗤——”一声轻响，粽叶裂开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液体从口子里渗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你怎么能剪呢？”外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哭腔，“要裹紧才不会漏啊！你怎么能剪！”

林晓抬头看向外婆的脸，只见那张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不是黑洞洞的窟窿，而是塞满了细小的粽叶，那些粽叶在眼睛里蠕动着，像是活的一样。外婆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夹着粽叶的碎渣。

“现在……该轮到你了。”外婆的声音变得阴冷，“我要把你裹起来……这样，你就不会走了……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林晓感觉身上的粽叶收得更紧了，勒得她几乎要窒息。她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被水泡软的竹篾，随时都会断掉。她想反抗，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外婆坐在乡下的门槛上，手里攥着新的粽叶，嘴角带着满足的笑。阳光照在老人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她还看到自己的手指，正慢慢变得黏腻，染上了洗不掉的墨绿，和外婆的手指一模一样。

“裹紧点……别漏了……”外婆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最后一片粽叶捂住林晓眼睛的瞬间，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厨房里的粽叶还在蠕动着，把她的身体一点点裹紧，像包粽子一样，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第二天清晨，邻居张阿姨路过林晓家门口时，发现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厨房的地板上湿漉漉的，散落着一些粽叶的碎渣。灶台上放着三只新包的粽子，粽叶翠绿鲜亮，比市面上卖的任何粽子都要好看。只是凑近了闻，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着粽叶的清香，说不出的诡异。

张阿姨皱了皱眉，喊了几声“林晓”，却没人回应。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林晓的影子，只有沙发上放着一个靛蓝布包，布包是空的。

就在这时，舅妈从乡下赶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篮新鲜的粽叶。她一进厨房，看到灶台上的三只粽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粽叶撒了一地。

“又多了一只……又多了一只……”舅妈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当年她妈跑了，她就多包了一只……现在，又多了一只……”

舅妈想起几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躲在门后，看见外婆把一个布包埋在了屋后的老槐树下。布包的形状，和现在灶台上的粽子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她听见外婆在灶房里哭，嘴里念叨着“裹紧点，别漏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布包里，是外婆用粽叶裹起来的、母亲的衣服和头发。外婆说，这样，母亲就不会走太远，总有一天会回来。

可母亲再也没回来。现在，林晓也不见了。灶台上的粽子，从两只变成了三只。

舅妈抬起头，看向灶台上的粽子，只见其中一只粽子的粽叶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突然明白了什么，尖叫着跑出了林晓的家。

阳光透过厨房的纱窗照进来，落在三只翠绿的粽子上。没有人知道，那三只粽子里裹着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林晓去了哪里。

只有屋后的老槐树下，新添了一抔土。土上面，散落着几片墨绿的粽叶，在风里轻轻晃动着，像是在说：“裹紧点……别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