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斥亮戒烟(2/2)
“是!”马翔响亮地应着,转身要走,又被江荣廷叫住。
“记住,不光是护着我,也得护着这院子里的人。”江荣廷的声音沉了沉,“别让任我行的阴招,伤着无辜。”
马翔重重点头,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一个月光阴在矿道的轱辘声里悄悄滑过。马翔的护卫队早成了会房周围的固定景致:白日里,他带着弟兄们守在会房檐下、院角,江荣廷去矿上巡视,他便不远不近跟在后头,目光只在江荣廷身侧三尺打转;夜里,屋门口的灯笼亮到天明,哨兵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却把整个院子护得铁桶似的。吴佳怡夜里纳鞋底,常能听见马翔低声跟弟兄们换岗,那声“警醒着”,比窗外的山风还让人踏实。
这日午后,会房的窗台下堆着月底收上来的金沙,金粉在日头下晃眼。江荣廷正对着账簿核砂量,马翔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沾着路尘:“把总,吉林来的信,还有个布口袋,说是吴老爷子托人捎的。”
江荣廷捏着信封边角撕开,信纸是糙麻纸,字笔锋稳当,是吴德盛的手笔:“荣廷吾婿见字如面。德盛粮行已在吉林西大街落定,前铺后仓,雇了两个伙计,如今街坊熟了,生意刚稳住脚。前日二道河子来吉林的王掌柜说,你们常住在会房,佳怡许是馋家里的小米了——托他捎了两斗,是去年新收的,熬粥最养人。她自小胃浅,你多盯着些。粮行这边暂无大事,年终若得空,和佳怡回趟家。父字。”
信纸末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粮行幌子,倒显出几分俏皮。江荣廷捏着信纸笑了笑,转头看桌角的布口袋,袋口系着蓝布条,解开时飘出股谷香,小米粒圆滚滚的,带着晒透了的黄。
他把信纸折好揣进怀里,心里却莫名沉了沉——这一个月,西沟的赵亮越来越不对劲。先前他每日天不亮就守在井架旁,如今却总有人来报,说他晌午就钻进坡上的木屋,连付老爷子留下的探杆都扔在井边,蒙了层薄灰。付老爷子临终前攥着赵亮的手说“这孩子能扛事”,怎么才一个月,就松了劲?
江荣廷往赵亮的井子走,马翔习惯性跟在身后半步。井架上的轱辘还在转,只是金工们见了他,都低着头不说话,少了往日的热络。他冲一个筛砂的老金工扬下巴:“你家把头呢?”
老金工往坡上木屋努嘴,声音压得低:“在屋里歇着……这阵子总说乏,一进去就锁门,喊也不应。”
江荣廷心里的火气往上窜。他快步走到木屋前,门虚掩着,刚推开条缝,一股甜腻的烟味就钻了出来——是大烟膏子的味!
屋里光线暗,炕桌上摆着个锃亮的铜烟灯,旁边堆着半盒烟膏,一杆胳膊粗的竹烟枪斜倚在炕沿,油光锃亮的,显然用了有些时日。赵亮四仰八叉躺在炕上,裤腿卷到膝盖,脸色白得像纸,嘴角挂着点痴笑,眼神发飘,正咂摸着嘴哼哼。那股子颓靡劲儿,看得江荣廷血直往头上涌。
“他娘的!”江荣廷两步跨到炕边,揪着赵亮的辫子往起一提,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啪!啪!”响声在小屋里撞得生疼。
赵亮“哎哟”一声从烟劲里惊醒,看清是江荣廷,魂都飞了,骨碌从炕上滚下来,“噗通”跪在地上,膝盖磕在砖地上响得吓人:“把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荣廷指着他的鼻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付老把头把这井子交你手上时,怎么跟你说的?他说‘赵亮啊,这砂金是养命的,不是败家的’!你倒好,拿着他一辈子的心血抽大烟?我还琢磨着开春把西沟的新井交给你,你就这么对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