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墨主动救治狱友(2/2)
王劲松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陈墨的眼神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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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人。”陈墨抹了把额上的汗,看向门外东倒西歪的伤者。他感到那缕清凉的气息似乎随着他的视线,轻轻扫过整个医务室。“墨儿,医者当有次第。重者固命,轻者活络,莫使小伤成大患。”
陈墨走入伤者中。一个南帮年轻人抱着扭曲的左臂,疼得牙关紧咬。陈墨托起他的肘部,指尖轻触肩关节周围。刹那间,师父指导正骨时的触感记忆涌现:“肩胛如翼,脱臼则翼折。须辨其前脱后脱,上脱下脱。此子应是前下脱,筋挛如绞索……”
“忍着。”陈墨低语,一手固其肩胛,一手托肘,腰身微转,借力一送。
“咔”一声轻响,伴随着青年短促的痛呼。
“动一下试试。”
青年迟疑地动了动肩膀,眼中迸出惊异:“能……能动了!还是疼,但不那么要命了!”
一个北帮成员小腿肿如紫茄。陈墨蹲下身,以手虚按肿处上方。“钝器所伤,瘀血壅滞于皮肉之间。当以凉收其热,以药散其瘀。” 他让人取来凉水毛巾敷上,又寻来绿化角中几株寻常的蒲公英、马齿苋——在师父的野外药典中,这些皆是清热解毒、消肿散瘀的良品。捣烂后敷于肿处,并以布条松松固定。
他穿梭于伤者之间。对关节错位者,施以简洁精准的复位手法;对筋腱扭伤者,用推拿活络之术;对皮开肉绽者,则以蒲公英、车前草等捣敷清洁止血。每一次触诊、每一次用药,都伴随着记忆深处师父的某一句教诲、某一次演示。那些看似平凡的杂草,在他的手中被赋予了恰当的生命力:薄荷用于镇痛安神,艾叶温暖通经,野菊花清热消肿……
更微妙的是,陈墨能感觉到,随着他一次次成功施治,那份与师父之间的无形联系仿佛更加清晰。那不是真正的对话,而是一种心领神会的状态——就像当年在山中,师父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该添柴还是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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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扭伤脚踝的囚犯呲牙咧嘴地尝试落地行走时,医务室里的气氛已然不同。痛苦的呻吟被低声交谈取代,血腥味淡去,草药的清苦气息弥漫空中。囚犯们看陈墨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敌视,变为惊异、复杂,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陈墨走到水槽边,慢慢洗净手上的草药渍和血迹。清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也让他从那种高度凝聚的状态中缓缓抽离。他抬起头,透过医务室高高的铁窗,望向那一小方被铁栏分割的天空。
他知道,今日之后,一切都将不同。他不再是那个沉默低调、只与草药为伴的陈墨。微晶子师父传授的技艺,在这最意想不到的囚牢之地,露出了它改变现实的一角。这角光的背后,是机遇,更是莫测的风险。
王劲松走到他身边,沉默良久,最终只是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转身安排后续事宜时,监狱长的背影似乎松缓了些许。
陈墨轻轻握住手腕,那里并无他物,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份沉静的重量与温度。他仿佛听见师父最后那缕气息消散前留下的、如风似念的低语:
“道在瓦砾,亦在囹圄。墨儿,你的路,才刚开始。”
窗外,暮色渐合。监狱的高墙在昏暗中愈发森然。而在这片森然之中,一粒由古老医术和师徒传承点燃的星火,已悄然落入干涸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