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蚂蚁咬蜜蜂蛰大象追蝴蝶翅膀煽动龙卷风席卷大地(2/2)
一个仿佛融入阴影中的身影悄然浮现:“在。”
“你带暗堂最精锐的‘炎匕’小队,秘密潜入玉林郡。首要任务,找到那个会用我宗离火法术的化神修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次,设法接触我被扣押的弟子,见机行事,但绝不可主动与苍梧盟发生冲突,授人以柄!”
“明白。”影焰的身影再次模糊,消失不见。
数日后,玉林郡与邻郡交界的黑风峡谷。
烈阳宗暗堂“炎匕”小队一行五人,皆着黑衣,收敛气息,正沿着峡谷隐秘穿行。突然,四周地面亮起土黄色光芒,无数光索如毒蛇般缠来——正是苍梧盟的“厚土缚灵阵”!
“结阵!”影焰低喝。五人瞬间背靠背,手掐法诀,炽热的离火灵力爆发,结成“赤阳焚天阵”,火焰与土索剧烈对抗,发出“滋滋”声响,蒸汽弥漫。
“烈阳宗的宵小,果然贼心不死!”一声厉喝,十余名苍梧盟巡逻弟子在一位化神初期修士带领下现身,飞剑、法宝如雨点般砸下。
“突围!”影焰命令道,手中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短刃闪现,瞬间斩断数根光索。双方弟子顿时厮杀在一起,剑光火焰交织,峡谷内轰鸣不断,岩石崩裂。最终,炎匕小队凭借更强的个人实力和默契配合,斩杀数名苍梧盟弟子,负伤突围而去。
这场遭遇,彻底点燃了两宗积怨。
南渊城巡天司,观星殿。
一位身着黑袍,面容古板,不怒自威的副司主端坐主位。下方,苍梧盟的外事长老与烈阳宗的木炎长老正怒目而视,争吵不休。
“够了!”副司主猛地一拍桌面,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大殿,让两位元婴长老气血翻涌,顿时噤声。
“苍梧盟,矿脉被袭,尔等是苦主,司内记录在案,自会追查那化神修士。但无确凿证据便擅自扣押他宗人员物资,扰乱商贸,此乃过界!立即放人放物!”
他目光转向烈阳宗:“烈阳宗,尔宗独门功法被贼人所用,无论原因为何,皆有失察之责!门下弟子在玉林郡与他盟冲突,亦有不当!现裁定:苍梧盟即刻释放所有烈阳宗人员物资;烈阳宗约束弟子,暂退出玉林郡边境五十里。若再敢私斗,休怪本座按《战时律》削减你两宗明年资源配给!”
最终,巡天司发布公告,将事件定性为“不明身份高阶修士引发的意外冲突”,强行压下了这场风波。
在玉林郡一处隐秘山洞,影焰看着手中一枚焦黑的法器碎片,上面残留的精纯离火气息让他眉头紧锁。“继续查,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寻常。”
那位知晓矿脉部分秘密的原金曦门执事,在被刑堂提审的前夜,被发现于牢房内“自绝经脉”而亡。
此刻的徐尘,已在数千里外,手持那份《金曦御箭诀》的完整传承拓印,若有所思。他并不知道,自己随手为之,已在西北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玉林郡与焚林郡的交界地带,山峦起伏,历来是两郡商贸往来的要道。一支悬挂着烈阳宗烈焰徽记的大型商队,正押运着十几辆沉重的驮车,在蜿蜒的山谷中缓缓前行。车上满载的,正是烈阳宗炼制高阶火系法宝不可或缺的核心材料——色泽赤红、内蕴澎湃火灵力的“火熔晶”。商队由一位金丹后期的执事带队,护卫弟子皆神情肃穆,深知此行责任重大。
然而,就在商队行至一处名为“鹰嘴涧”的险要之地时,前方谷口骤然亮起一片土黄色的光晕,一道厚重的石墙凭空出现,挡住了去路。紧接着,两侧山崖上身影闪动,数十名身着月白袍服、袖绣山峦林木图案的修士现身,气息连成一片,竟皆是筑基以上的好手,为首者,更是一位面色冷峻的苍梧盟元婴初期长老。
“止步!”那长老声若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盟主令,严查过往商旅,尤其烈阳宗所属!尔等车上所载何物?可有夹带违禁品?”
烈阳宗的金丹执事心中一沉,强压怒火,上前拱手道:“这位道友,我乃烈阳宗外门执事,此行所运皆为宗门炼器所需之火熔晶,有通关玉碟为证,何来违禁之说?”
那苍梧盟长老冷笑一声,根本不看玉碟,神识粗暴地扫过驮车:“火熔晶?此物乃战略资源,如今海族压境,需开箱查验!”说罢,也不等对方同意,挥手便令弟子上前。
“你敢!”烈阳宗执事怒喝,护卫弟子纷纷亮出法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反抗检查!拿下!”苍梧盟长老眼中寒光一闪,一声令下,四周弟子顿时结阵攻上。一场寡不敌众的战斗瞬间爆发,最终,烈阳宗商队弟子伤亡近半,金丹执事重伤被擒,所有火熔晶被苍梧盟以“疑似资敌”为由,全数扣押。
几乎在同一时间,深夜的玉林郡边境另一侧,烈阳宗一处负责看守小型灵石矿脉的前哨站,正笼罩在寂静之中。突然,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出手狠辣无情,值守的烈阳宗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在睡梦中碾为齑粉。战斗在极短时间内结束,前哨站化为一片废墟,现场只留下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浓郁得化不开的、属于苍梧盟厚土宗一脉的沉凝土系灵力波动。
这两起几乎同时发生的“意外”,瞬间在两大宗门之间激起了滔天巨浪。这不再是底层弟子的摩擦,而是针对经济命脉与战略要地的精准、赤裸的挑衅。
消息传回烈阳宗朱雀山,焚天殿内,赤阳真君面色铁青,殿内温度因他的怒火而急剧升高。“苍梧盟!安敢如此!”他手中的玉简被捏得粉碎。此举,已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对烈阳宗尊严与根基的宣战。
“欺人太甚!若不反击,我烈阳宗何以立足?”一位性情火爆的元婴后期长老出列请命。
赤阳真君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战!但要快,要狠!赤熔长老,你亲自带一队‘炎阳卫’,去把苍梧盟在邻郡那个最大的‘聚宝阁’查封!要让他人知道,惹怒烈阳宗的代价!”
“遵命!”
数日后,与玉林郡接壤的某区域,苍梧盟最重要的对外商铺 “聚宝阁”及其附属坊市,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烈焰中化为灰烬。烈阳宗元婴后期长老赤熔真人亲自出手,威力惊人,留守的苍梧盟修士非死即伤,囤积的大量物资被劫掠一空。
消息传回苍梧盟,主战派长老金石愚怒极反笑:“好!好一个烈阳宗!果然嚣张!盟主,此时若再退让,我苍梧盟必将被天下耻笑!请盟主下令,全面开战!”
保守派木易长老还想劝阻:“盟主,三思啊!如此下去,两宗将不死不休,巡天司那边……”
端坐于云床之上的建清真人,面色阴沉如水。烈阳宗的强硬反击出乎他的预料,也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此刻,若再示弱,不仅盟内人心涣散,外界更会认为苍梧盟可欺。他抬手打断了木易的话,声音冰冷彻骨:“传我法令:即日起,凡我盟下弟子,遇见烈阳宗所属,杀无赦!所有烈阳宗在玉林郡及周边的产业、人员,全面清剿!”
这道法令一下,两宗交界处,瞬间从摩擦升级为全面战争。坊市被焚毁,矿洞被炸塌,灵田被毁坏。低阶修士成了战场上的炮灰,伤亡数字急剧攀升,昔日还算安宁的边境地带,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
面对急剧升级的局势,建清真人和赤阳真君几乎同时以最紧急的传讯方式,向位于南渊城中央的巡天司发出了求援与控诉的信函。
苍梧盟的信使声泪俱下,控诉烈阳宗无故袭击其商队、前哨,并残忍报复,毁其产业,杀其弟子,请求巡天司主持公道,严惩烈阳宗。
烈阳宗的信使则义愤填膺,陈述苍梧盟无端扣押其重要物资、袭击其边境据点,挑衅在先,其反击乃被迫自卫,请求巡天司制裁苍梧盟的强盗行径,并赔偿一切损失。
然而,这些承载着两大宗门希望的急报,送入巡天司后,却如同石沉大海。最终只等来了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措辞极其官方的回复玉简。
玉简的内容简洁而冰冷:“巡天司已知悉尔等所陈之事。值此海族大举入侵、人族危难之际,望尔等以大局为重,保持克制,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巡天司将派员调查云云。”
没有明确的裁定,没有即时的干预,只有程式化的敷衍和拖延。因为此时此刻,巡天司的绝大部分力量,从高阶修士到战略物资,正被东南沿海那条漫长战线上疯狂进攻的海族大军牢牢牵制。几位化神期的副司主甚至司主本人,都可能正在前线与海族大能对峙。相比于后方两个宗门的“局部冲突”,抵御灭族之危才是巡天司的第一要务。对于苍梧盟和烈阳宗的纷争,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寄希望于双方尚存最后一丝理智。
但这沉默,在杀红了眼的建清和赤阳看来,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解读。或是巡天司的软弱,或是某种默许,总之,最后的束缚似乎消失了。
烈阳宗,朱雀山。
殿内并非炽热,反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绝对的寂静。空气凝滞,仿佛连最微小的尘埃都停止了飘动。赤阳真君垂手立于丹陛之下,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抬手去擦。殿内所有长老、执事,皆屏息凝神,将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那丹陛之上,云床之中端坐的身影。
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模糊,仿佛与周遭的空间融为一体。但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如同整个天地的中心,万物规则的源头。他便是烈阳宗的擎天之柱,踏入大乘之境已逾千年的老祖——昊阳真君。
一枚留影玉简正在半空中投射出光幕,清晰地展示着苍梧盟弟子攻破“火炼谷”后的惨状:焦黑的断壁残垣,尚未熄灭的余火,以及那些曾经朝气蓬勃、如今却面目全非、散落各处的烈阳宗年轻弟子的尸身。尤其当光幕定格在一具被厚土法术碾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上,其腰间悬挂的、代表内门精英身份的赤玉令牌格外刺眼时,殿内温度骤降,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缓缓压下,让所有人心头巨震,几欲窒息。
昊阳真君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光幕,脸上无喜无悲,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仿佛有宇宙生灭、星穹崩毁的景象一闪而逝。他并未看向任何人,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大道纶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巡天司……已然失其职。”
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终结般的判定。赤阳真君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既无仲裁,便依吾等之规。”昊阳真君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建清小儿,屡犯我境,屠戮我徒,其盟,当灭。”
“赤阳。”昊阳真君的目光终于落在宗主身上。
“弟子在!”赤阳真君连忙应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半日后,启程。”
“谨遵老祖法旨!”赤阳真君深吸一口气,领命而去。
昊阳真君缓缓闭上双眼,他的神念却已跨越万里虚空,落在了西北那片苍翠的山脉之上。在他感知中,那所谓的“万岳朝宗大阵”虽有些气象,却也不过是孩童堆砌的沙堡,不堪一击。
半日之后,朱雀山主峰之巅。三千修士肃立,皆身着赤红灵甲,气息连成一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二十位元婴长老静立军前,神情肃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山巅空中那艘不过十丈长短、通体犹如赤红晶石雕琢而成的飞舟——“赤阳神舟” 之上。
骤然间,天地一暗!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所有的光线,仿佛都被那艘小小的神舟吞噬。下一刻,神舟周身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神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开天辟地之威的金红色光柱,自神舟首端喷薄而出,瞬间撕裂了前方万里云海,洞穿了层层空间!
“出发。”
昊阳真君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赤阳神舟瞬息无踪。三千修士亦化作三千道赤色流星,紧随其后,没入那空间通道之中。
建清真人此刻正坐镇于总坛核心的“建清殿”中。他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烈阳宗近日的沉默,反常得可怕。他早已将护山大阵“万岳朝宗阵”全力开启,勾连地底主灵脉,道道土黄色的厚重光幕笼罩群山,自信便是数位化神修士联手,也休想短时间内攻破。
然而,就在某个瞬间,建清真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他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恐怖威压,正以无法理解的速度,跨越了空间的距离,轰然降临!
“不——!”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整个苍梧山脉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被染成一片赤金!并非火焰,而是纯粹的光,蕴含毁灭法则的光!一柄巨大无比的光矛,朝着那号称“万岳朝宗”的护山大阵,轻轻点下。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在那极致的光与热面前已被彻底湮灭。
在建清真人以及所有苍梧盟弟子绝望的目光中,他们引以为傲的、凝聚了数代人心血的护山大阵,那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又如同被巨石砸中的琉璃,连一刹那都未能支撑,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瞬间湮灭!
光矛甚至没有直接接触山脉,其蕴含的无上伟力,便已让主峰建清殿以及周边数十座山头,无声无息地化为乌有,只留下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坑底岩石已然琉璃化,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建清真人在大阵破碎的瞬间,便受到了致命的反噬,鲜血狂喷。他眼睁睁看着基业在自己眼前蒸发,目眦欲裂,燃烧本命精血,元婴怀抱本命法宝冲天而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悬于高天之上,宛如神只般的赤阳神舟,看到了神舟前端,那道模糊却主宰了他生死的身影。
昊阳真君甚至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抬手,一指。
一道细微如发丝的金红光线,无视了建清真人拼尽一切布下的防御,直接点在了他的元婴眉心。
建清真人的意识,他千年的苦修,他所有的宏图霸业,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元婴如同脆弱的泡沫,无声破碎,化为最精纯的灵气,消散于天地间。形神俱灭。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
苍梧盟,覆灭。
……
烈阳宗吞并苍梧盟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其带来的冲击,远非一个一流宗门的覆灭那么简单。
首先,是势力的彻底洗牌。烈阳宗几乎兵不血刃地接管了苍梧盟留下的所有地盘、矿脉、药田以及积累多年的宝藏。其势力范围从北部的焚林郡,一举扩张至西北的玉林郡,实力暴涨,一跃成为南渊州西北无可争议的霸主,虎视眈眈,锋芒直指周边其他郡。
然而,更深远、更恐怖的影响,在于秩序的崩塌。
巡天司保持了沉默。对于如此惊天动地、彻底改变一州格局的事件,巡天司没有发出任何谴责,没有做出任何裁定,甚至连一份象征性的声明都没有。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申饬都更令人心惊胆战。所有宗门,上至玄冰阁这等与烈阳宗同级的巨头,下至仅有金丹修士坐镇的小派,都“清晰”地读懂了这沉默背后的含义:在足以毁灭人族的海族威胁面前,巡天司已无力维持内部秩序。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动荡。
一直与烈阳宗在极西北部争锋的玄冰阁率先做出反应。几乎在苍梧盟覆灭的消息确认后不到三日,玄冰阁便以“协助维护稳定”为名,开进了与玉林郡接壤的几个原本保持中立的小型宗门和家族领地,武力接管了一切,顺者昌,逆者亡。
其他各大势力也闻风而动,或主动出击,吞并弱小以自保;或紧张备战,严防成为下一个目标。一时间,南渊州大地烽烟四起,联盟破碎,信任荡然无存。在巡天司框架下维持的微妙平衡与相对和平,被彻底打破。一
而在这场席卷西北的飓风的风眼之中,在西北玉林郡某处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谷深处,一个青袍人影正静静盘坐于一座简陋的临时洞府内。
徐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箭的金芒,周身隐隐有锋锐之气流转,旋即内敛。他摊开手掌,一枚古朴的玉简正躺在他的掌心,里面刻录的,正是完整的《金曦御箭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