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碧落归冥？玄阴变（1/2）
澄心身死，仙魂逸散。
那点点璀璨却带着寂灭意味的金色光粒，如同逆流的星辰，缓缓飘向孟青云掌中那混沌旋涡。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心碎，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种归于虚无的平静和解脱。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白云观，主殿。
正与明心道长商议观务的白云道长，心口猛地一悸。他骤然抬头，望向窗外后山方向，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连接感，断了。
“师父？”明心察觉到异样，关切问道。
白云道长闭上双眼，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悲怆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哀伤：“痴儿……终究……还是随她去了……”
他早已算出澄心死志，却无力回天。此刻感知成真，仍是痛彻心扉。那个他亲手抚养长大、心思纯粹如白纸的孩子，终究没能渡过这情劫，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了断了所有因果。
观中其他几位师兄，无论是在静修还是忙碌，皆在同一时刻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与悲意，不约而同地望向后山。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笼罩了整个白云观。
与此同时，远在风雪中失魂落魄的碧落仙子，猛地捂住了心口，剧痛袭来！
神魂深处，一根无形无质、却纠缠了她六百年的线——那根因广陵仙君生出的、即便他魂飞魄散转入轮回也未曾完全断绝、只是变得极其微弱的情缘结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不是淡化，不是隐匿，是真正的、彻底的、永恒的断绝！
“不——！”碧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和一种被连根拔起的剧痛！
广陵……澄心……真的彻底消失了！连最后一丝存在于世间的痕迹都在被抹去！
她瞬间撕裂空间，不顾一切地朝着后山茅庐冲去！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能让他就这么彻底消失！
茅庐内。
孟青云正全神贯注，以混沌魔婴之力小心引导、吸收着澄心消散后最精纯的那部分仙魂本源。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精细的控制，既要避免能量逸散，又要防止残魂中可能残留的执念冲击自身。
就在最后几缕金芒即将没入旋涡之际——
“孟青云，住手！”
一声蕴含着惊怒与仙威的厉喝骤然炸响！碧落的身影如同撕裂风雪般出现在茅庐门口，她一眼就看到孟青云正在“吞噬”广陵最后的仙魂，清冷的眸子瞬间染上滔天怒火与疯狂！
“孟青云！你竟敢亵渎仙君残魂！给我吐出来！”碧落根本不及细思，玉手一扬，一道蕴含着冥府阴寒与仙灵之力的青黑色光练便毫不留情地抽向孟青云！
孟青云正处于吸收的关键时刻，猝不及防，根本无从解释！他感受到碧落这一击中含有的恐怖力量，远超此界元婴修士的范畴！他狼狈地中断吸收过程，魔婴之力爆发，周身泛起混沌光晕，险之又险地侧身躲开！
轰！
青黑色光链抽打在茅庐墙壁上，整座简陋的茅庐瞬间化作齑粉！风雪疯狂灌入！
“仙子！听我解释！非是你想……”孟青云急声喝道，试图说明这是澄心自己的意愿。
但盛怒与巨大悲痛下的碧落如何听得进去？她只看到孟青云在“炼化”广陵的仙魂，这是她绝无法容忍的亵渎！
“解释？与你这窃取仙魂的魔头有何可说！拿命来！”碧落双目泛红，素手连挥，一道道凌厉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般袭向孟青云！她虽受此界天道压制，无法完全发挥神仙实力，但含怒之下，攻击依旧凌厉无比，带着冥府仙子的法则之力！
孟青云叫苦不迭。他感念碧落昔日多次相助与指引，不愿真正与她生死相搏，只能凭借混沌魔婴扭曲攻击的特性狼狈躲闪。他的身法诡异莫测，时而如鬼魅消散，时而引动风雪形成屏障，但境界差距摆在那里，几次都险象环生，衣袍被凌厉的劲气割裂，身上出现道道血痕。
“仙子！冷静！这是澄心师兄的遗愿！”孟青云再次试图解释。
“谎言！”碧落根本不信，攻击愈发狂暴，“他怎会愿将仙魂赠予你这魔物！定是你这魔婴本性，贪图仙魂之力！”
就在孟青云即将支撑不住，考虑是否要全力反击自保之际——
突然，周遭的风雪仿佛凝固了！一股更加阴冷、肃穆、带着无上威严法则气息的力量骤然降临！天空仿佛骤然暗了下来，两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破碎的茅庐上空。
左侧一人，身着玄黑色判官袍，头戴方冠，面容古板严肃，手持一支散发着幽光的巨大判官笔虚影！正是冥府判官级别的使者——律令判官！他执掌部分冥府律法，可借调六道轮回法则之力，对冥府在职人员有着极大的克制！
右侧一人，则显得诡异许多。全身裹在蓑衣中，周身散发着不祥的波动，正是王不或！
“碧落仙子！”律令判官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律，响彻天地，“你擅离职守，私逃人间，扰乱阴阳秩序！奉寂灭之主法旨，即刻擒你归案！还不束手就擒！”
碧落身形一僵，攻击顿止。她看向律令判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孟青云趁机喘了口气，迅速与碧落拉开距离，心中念头急转。冥界来抓碧落了！而且来的阵仗不小！
王不或则平静一瞥，目光扫过碧落，又落在孟青云身上，尤其是在他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沌气息和那残存的仙魂波动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碧落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律令判官。我并非私逃，乃是为追寻……”
“无需狡辩！”律令判官毫不客气地打断，手中判官笔虚影一挥，一道无形的法则锁链便凭空出现，缠绕向碧落，“有何缘由，回冥界向幽冥大帝、寂灭之主分说！”
那法则锁链对冥府生灵有着极强的束缚力，碧落周身仙光顿时一滞，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眼看碧落就要被擒拿，孟青云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高声道：“且慢！判官大人！王船长！请听我一言！”
律令判官动作微顿，冷漠地看向孟青云：“凡人修士，此地没你的事，休要自误！”他感受到孟青云身上那股奇特而强大的魔婴气息，微微皱眉。
王不或却饶有兴致地挑眉：“哦？小子，你想说什么？”
孟青云稳住气息，拱手道：“两位大人，碧落仙子私自降临人间，确有不当。但事出有因，乃是为了了却一段情劫因果，如今因果已了，仙子亦无扰乱人间之大过。在下孟青云，曾有幸得寂灭之主一面之缘，并受其所托，追查千面鬼王下落。可否请两位看在下曾为冥界出力的份上，对仙子从轻发落？”
他抬出了寂灭之主和千面鬼王，既是试探，也是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果然，听到“寂灭之主”和“千面鬼王”，律令判官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王不或眼中的兴味则更浓了。
律令判官沉吟片刻，手中法则锁链稍稍放松：“你见过寂灭之主？还受托追剿千面鬼王？”
“千真万确！”孟青云肯定道。
王不或却轻笑一声，转向律令判官，“既然这小子和寂灭大人有旧，又肯为碧落求情，不如暂且将她拘回，具体如何处置，交由冥王个寂灭大人定夺如何？总好过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万一损了这仙子肉身，回去也不好交代。”
律令判官看了看孟青云，又看了看难掩颓然的碧落，最终点了点头。他主要的任务是带碧落回去，并非一定要当场格杀或重惩。
“也罢。”律令判官手中判官笔再挥，那法则锁链彻底缠绕住碧落，封禁了她大部分力量，“碧落仙子，随我等回冥界吧。”
碧落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无用。她只是复杂地看了孟青云一眼，那眼神中有未能亲手“夺回”广陵仙魂的不甘，有对孟青云出手的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心死如灰的麻木。
千年纠葛，一朝错付，一场空忙，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律令判官和王不或不再多言，带着被缚的碧落，身影缓缓融入虚空，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风雪重新呼啸而下，覆盖了破碎的茅庐遗址，也试图掩盖方才发生的一切。
孟青云独自站在雪地中，望着碧落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最后一缕属于广陵仙君的仙魂金光，已彻底融入他的混沌魔婴之中。
白云观内，因澄心之死而弥漫的悲伤尚未完全散去，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山门。
孟青云正在澄心结庐之地静坐，试图进一步炼化吸收广陵仙君的那部分仙魂本源，并消化其所带来的海量信息与那骇人的真相。过程缓慢而艰难，那仙魂本质极高，即便只是残片，也需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一名小道童气喘吁吁地跑来：“青云师叔祖！观里来了几位奇怪的香客，指名道姓要见您！”
孟青云从入定中醒来，微微皱眉。奇怪的香客？指名找他？他首先想到的是徐陵或林婉，但她们来访不会用“奇怪”形容。小妹婉蓉和肖姨娘？她们更不可能找来白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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