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五姑娘的狼将军 > 第90章 玄甲障灯护玉颜,坊墙魅影刀光寒

第90章 玄甲障灯护玉颜,坊墙魅影刀光寒(2/2)

目录

两尊巨大的石狮子蹲踞在门旁,沉默威严地俯瞰着府前的街道。

不同于其他府邸门前彻夜不熄的灯火辉煌,镇北王府此刻显得异常宁静肃穆,只有府门两侧悬挂的数盏灯笼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芒,如同巨兽在夜色中微阖的眼眸。

早已有值守的府兵无声地打开侧门,马车并未停顿,径直驶入。

车轮碾过门内平整的青石板地面,发出更加沉闷压抑的回响。王府内部更是深沉寂静,与方才朱雀大街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投下幢幢黑影,假山石径幽寂无声,远处亭台楼阁的轮廓在夜色里沉默地矗立着,如同蛰伏的巨兽骨骼。

唯有巡夜护卫极轻的脚步声偶尔响起,更添几分深宅大院的空寂森严。

马车最终在二门内的垂花门前稳稳停下。楚言利落地跳下车辕,打开车门,垂下头恭敬等候。

白战躬身探出车厢,夜风立刻卷起他玄色大氅的一角。他并未理会等候的仆从,再次俯身,小心而稳笃地将依旧蜷缩在狐裘中的拓跋玉抱了出来。

玄甲冰冷的边缘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引得她在他臂弯里极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嘤咛,脸颊无意识地在他颈侧的甲片上蹭了蹭,似乎寻求着更安稳的港湾。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穿过垂花门,踏上通往内院主居“澄心堂”的回廊。

脚下是打磨光滑的木质廊板,两侧是朱漆的廊柱和雕花的隔扇。

廊下悬着防风的气死风灯,散发出晕黄的光,将他抱着她的高大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廊壁上,随着他的步伐无声移动、摇晃、变形。

廊外庭院深广,月光洒在水池上,一片清冷的银白反光,更显得廊内灯影幢幢,幽深莫测。

候在回廊转角的几个小厮婢女,远远看见主子抱着王妃回来,慌忙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如同泥塑木雕般立在阴影里,直到那玄甲的冷硬背影挟着月白色的裙裾掠过,消失在通向澄心堂深处的月洞门内,才齐齐松了口气,互相交换着敬畏又带着一丝隐秘兴奋的眼神。

偌大的王府,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在主人归来后,才无声地、彻底地陷入了沉睡。

唯有澄心堂东侧的耳房小厨房内,还有一点微弱的、温暖的亮光,固执地穿透窗棂,在冰冷的夜色中晕开一小圈模糊的光晕,带着烟火气的等待。

澄心堂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上好的银霜炭在角落的铜鎏金兽耳香炉里静静地燃烧着,驱散了仲春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苏合香气。

寝室内铺设华丽,云锦帷幔低垂,紫檀雕花拔步床宽敞华贵。

白战抱着拓跋玉走入内室,足下无声地踏过地上铺设的厚密波斯绒毯。

他径直走向那张巨大的拔步床,将她轻轻地放在铺着柔软丝绒褥垫的床榻之上。

动作依旧带着战场锤炼出的轻捷与精准,卸下重甲般的劲装,却不损半分力量感。

也许是离开了那个熟悉而安稳的怀抱,也许是柔软的卧榻终究与马车的颠簸不同,拓跋玉浓密的睫羽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

她缓缓地、带着浓重睡意地睁开眼,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氤氲着初醒的迷茫水汽,一时间似乎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目光茫然地扫过床顶繁复的祥云承尘雕花,又移向床边垂落的金丝帐钩。

直到她的视线,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里。

白战并没有离开。他并未像往常那样自行去卸甲更衣或处理军务,而是屈膝半蹲在床前的脚踏上,高大的身形此刻矮了下来,正好与她躺在枕上的视线平行。

他微低着头,玄甲冰冷的光泽在满室温暖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奇异地柔和了他过于冷硬的轮廓。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苏醒,眼神专注,如同猎人凝视着自己唯一认可的猎物,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四目相对。拓跋玉眼底最后一丝朦胧的睡意,如同晨雾遇见了灼热的阳光,瞬间消散无踪。

那双沉静的眼眸恢复了惯有的清澈,只是深处掠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古井,微微漾开了涟漪。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视着他,他也沉默着。

寝殿内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香炉里炭火的微响。时间仿佛在这无声的对视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白战才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长期握持兵器留下的薄茧,指节处甚至有几道淡淡的旧伤疤。

他粗糙的指腹并未直接碰触她的脸颊,而是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拂开了她因为沉睡而散落到脸颊上的一缕柔软发丝。

指尖擦过她颊畔细腻的肌肤,留下一点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度。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整个人气质截然相反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笨拙的温柔。

拂开那缕发丝后,他的手停顿在半空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最终缓缓收回。

“睡。”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磨过,却只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说完,他不再看她,霍然起身。玄甲摩擦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高大的身影立起,瞬间重新散发出那种迫人的威压,将方才那短暂流露的一丝异样温柔彻底覆盖。

他转身,大步走向外间的更衣室,沉重的战靴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只留下沉闷的声响,背影决绝。

寝殿内重新安静下来。拓跋玉依旧躺在柔软的锦被中,脸颊上刚才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麻痒。

她看着那消失在珠帘后的玄色背影,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翻涌、沉淀。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感受着房间里暖融融的安宁气息,身体里最后一点紧绷的弦似乎也缓缓松弛下来。

然而,腹中却传来一阵清晰的、不合时宜的空鸣。从赴宴到现在,水米未进,方才在大殿之上全副心神都在紧绷应对,此刻松弛下来,身体的真实需求才汹涌地浮现出来。

拓跋玉轻轻撑起身子,随手从床边拿起一件月白色绣着疏淡兰草的软缎披风裹在身上,遮住了单薄的寝衣。

她赤着足走下床榻,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穿过寂静的内室,掀开通往暖阁的珠帘。

暖阁比寝室稍小,布置更为雅致温馨,临窗设着软榻,此时榻上小几却空着。

暖阁东侧有一扇小小的菱花格门,此刻虚掩着。一丝微弱的光亮和一种令人心神瞬间安定下来的、浓郁的鸡汤香气,正从门缝里顽强地溢散出来,轻轻悠悠地飘满了整个暖阁空间。

拓跋玉的脚步顿在菱花格门前。她没有立刻推门,只是静静地站着,侧耳倾听。

门内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是粗陶罐盖被轻轻掀开又盖上的碰撞声,是小勺在汤羹中缓慢搅动防止糊底的沙沙声,还有……一声极力压抑在喉咙深处、又被强行咽回去的、细小的哽咽抽泣。

拓跋玉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伸出手,指尖无声地搭上微凉的门板,稍一用力,那扇虚掩的小门便悄然向内开启。

小厨房不大,只容得下一灶一炉和一张小小案台。灶膛里尚有暗红的余烬,勉强散发着最后的热气。

唯一的亮光来自灶台上那盏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灯罩里跳跃,将有限的空间笼罩在一片摇晃不定、光影模糊的昏黄之中。

一个穿着王府婢女浅青色袄裙的少女背对着门,站在灶台前。身形纤细,梳着普通的双丫髻。

她正微微弯着腰,小心地用一只厚布垫着手,揭开灶上那只粗陶煨罐沉重的盖子。

浓郁的、带着药材清香的鲜美鸡汤味瞬间扑鼻而来,腾起一片白茫茫的热气,几乎要将她那单薄的身影完全笼罩住。

她另一只手执着长柄木勺,正专注地缓缓搅动着罐中醇厚的汤汁,小心地撇开浮在最上面的一层金黄油脂。

那专注搅动的手,白皙纤细,手指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并非因为疲惫,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着内心巨大震动带来的生理反应。

拓跋玉的目光,便静静地落在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片刻后,才缓缓上移,落在少女听到开门声而猛然转过来的侧脸上,是浮春。

灯火昏暗,浮春的脸大半隐在蒸汽和摇曳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却又红得厉害。

眼眶明显是肿的,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脸颊上水痕未干。灯光勾勒出她鼻头和嘴唇微微颤动、竭力维持镇定的轮廓。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拓跋玉时,她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安心与委屈交织的光芒,如同迷途的幼兽终于寻回了庇护。

然而这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她强行压下,迅速低下头,慌乱地用手背狠狠抹过脸颊,试图擦掉狼狈的泪痕。

“夫…夫人!”浮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发颤,带着被撞破的窘迫,急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手忙脚乱地就想行礼,“您…您怎么起来了?可是饿醒了?汤…汤马上就好,奴婢刚看着火候呢,不敢让它熬过了头,油也撇干净了,您肯定入口……”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着,仿佛只有不停地忙碌和絮叨,才能稍稍掩盖住声音里的恐慌和刚刚失控的情绪。

拓跋玉没有阻止她行礼,也没有立刻回应她慌乱的话语。她裹紧了身上的软缎披风,缓步走进这小小的、被暖气和鸡汤香气塞满的空间。她的脚步轻盈无声,如同月光拂过水面。

她走到那张小小的案台边,随意地靠了上去。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浮春那张犹带泪痕、努力挤出笑容的脸上,那笑容僵硬而脆弱。

暖阁与小厨房之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与未散的泪痕气息。浮春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刚刚擦过眼泪的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灶台上那盏小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她此刻强装的镇定和依旧微颤的身形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