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帐里春深呵梦暖??,帘开霜刃慑千军?(2/2)
拓跋玉被看穿了心思,脸颊微红,羞涩地指了指那碟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剔透的虾饺。
白战立刻用银箸夹起一只饱满的虾饺,小心地吹了吹,确认温热适口,才稳稳地送到她唇边。
她没有丝毫抗拒,微启樱口,温柔地含住,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满足地在午后阳光下进食的小松鼠。
他看着她专注进食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如同窗外正午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他自己也随意地夹起一块她刚刚尝过的莲蓉水晶糕,自然地送入口中。
这举动没有丝毫占有或审视的意味,更像是分享她此刻品尝到的甜蜜滋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嗯,这虾饺确实鲜美,玉儿眼光好。”他笑着赞道,又舀起一勺温润的翡翠羹,仔细搅动散开热气,才喂到她嘴边,“怕腻?再喝点羹汤解解腻。”
夫妻俩就这样享受着静谧的午膳时光。
他喂得耐心细致,不时询问她的喜好,用温热的软巾轻轻擦拭她唇角沾上的一点油光。
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午后的倦意被美食驱散,偶尔会小声地指着某个碟子说“再要一点点那个”。
或者在他特意喂来她喜欢的清甜羹汤时,眉眼弯弯地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带着点依赖的笑。
帐内只有碗勺轻碰的细碎声响,和他低沉温柔的询问、她细细软软的回应,交织成午后竹帘筛落阳光般的小憩安宁。
当最后一口温润的参汤被他小心喂下,拓跋玉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昼夜缠绵加上饱足的暖意,让她像只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小猫,蜷在他温暖可靠的怀抱里,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
白战感受到她逐渐绵长均匀的呼吸,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累了就睡吧。”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他抱着她起身,动作是难以形容的小心翼翼,仿佛抱着整个世界的珍宝。将她轻轻放回床榻,仔细掖好每一寸被角,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的鬓发。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又俯身,在她眉心落下第二个羽毛般的吻,饱含着无声的珍视与呵护。
然后,他才起身,走到一旁褪下柔软的寝衣,换上整洁的中衣外袍,最后披上那身象征着职责的冰冷银甲。
整个过程他尽量放轻动作,金属的轻响在他刻意的控制下也显得温柔许多。
穿戴整齐后,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榻上安睡的爱妻,冷硬的银甲也掩不住他眼中化不开的柔情。
帐内暖意融融,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与馨香的甜暖气息。
拓跋玉蜷在温暖的锦被中,呼吸均匀绵长,嘴角那抹餍足后的浅浅笑意,如同初雪后透出的一缕暖阳。
白战立在榻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床榻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他褪去了战场上的铁血锋芒,此刻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平和。
他的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专注得仿佛在凝视稀世珍宝。
那眼神里的温柔,如同最深沉的夜海,蕴藏着能将人溺毙的暖流,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鬓边一缕微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
这份毫无保留的柔情蜜意,是他唯一、且仅对她展露的禁区。
然而,当他确认她已沉入安稳梦乡,为她掖好被角,确保她每一寸肌肤都不会受凉。
随斤后他转身,走向帐门。
仅仅一步之遥。那沉重的帐帘尚未掀开,他眼中的柔情已然冻结。
当足尖触及门帘投下的阴影边缘时,所有的温度、所有的柔和线条,如同被无形的寒潮瞬间侵蚀、剥落。
深邃眼眸中残余的笑意彻底消失,被一种无机质般的冰冷精准所取代。
那不再是人的眼神,而是淬火后寒铁磨砺出的锋刃,不带一丝温度,只有审视与掌控的精光。
帐帘被一只覆着薄茧、力量感十足的手“唰”地一声掀开。
门外侍立的两列亲卫,盔甲染着清晨的寒霜,腰背挺直如同标枪,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们是军中百里挑一的悍卒,此刻却在白战身影出现的瞬间,感受到了实质般的压力,头垂得更低,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白战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秒,如同掠过无生命的石头。
“柔枝。”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寂静,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冷硬质感,没有任何起伏,只有绝对的命令。
被点名的侍女柔枝几乎是立刻从阴影中趋前一步,深深躬下身去,姿态恭敬到卑微。
“夫人醒后,鸡汤撇净油。” 指令简洁到极致,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看着她,” 他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在柔枝低垂的发顶上,加重了不容置疑的份量,“一滴不剩的饮下。”
没有解释,没有温情,没有丝毫对执行者情绪的考虑。
柔枝只觉得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头顶,心脏狂跳,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细微颤音,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是!将军!奴婢明白!定伺候夫人用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保证。
白战甚至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落定,视线已漠然移开,投向远处议事厅的方向。
“东线斥候回报何在?” 这句话是对着空气说的,却如同投石入水,立刻在他身后激起涟漪。
一名身着轻甲、气息精干的副将立刻从亲卫队列中无声闪出,单膝点地,双手捧上一卷羊皮军报:
“禀将军!飞虎营急报在此!北戎左谷蠡王部有异动前锋……” 副将的语速极快清晰,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白战只微微抬手,那卷军报便已落入他掌心。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动作,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标记和信息,眼神锐利如鹰隼攫取猎物。
方才对着柔枝下达命令时的冰冷,此刻已转化为一种纯粹的、属于战场统帅的专注杀伐之气。他脚下没有任何停留,迈开步子,走向议事厅的方向。
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响起,规律、沉稳、如同战鼓。每一步落下,都带着踏碎一切阻碍的决绝力量。
他身后的亲卫队如同钢铁洪流的一部分,沉默而迅捷地跟上。
阳光照在他挺直的脊背和肩线,却无法融化半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拒人千里的凛冽寒意与铁血威严。
帐帘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帐内,是温暖如春的巢穴,有他唯一倾注了所有热度去呵护的珍宝。
帐外,是肃杀冰冷的疆场与权柄,他是完美无情的统帅与主宰。
柔情似水,只浸润一人心田;寒锋所指,万物皆需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