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玉龙战隐焚风谷,血染龙纹暮色寒(1/2)
未时初,烈焰在焚风谷中翻腾,热浪扭曲了空气。
拓跋玉的剑锋映着火光,她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敖烈——她的夫君,西海龙宫的三太子,此刻却以凡人之躯站在这里,后背的灼伤狰狞可怖。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从他第一次在暴雨中归来却衣衫未湿时,从他偶尔望着西海方向出神时。
从他在她难产那夜掌心突然浮现龙鳞纹路时......她就知道,她的“白战”并非凡人。
但她从未点破。
“玉儿当心!”敖烈突然旋身,陌刀横扫,将一支暗箭斩落。他的动作依旧利落,仿佛背后的伤不存在一般。
拓跋玉嘴角微扬:“白将军身手不减当年。”
她故意咬重了那个“白”字,看到敖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她装作在外人面前不知他的真身,他装作只是个凡人将军。
三长老在火墙后怒吼:“还在演戏!拓跋玉,你当真不知你嫁的是条龙?”
突厥骑兵的箭雨袭来,拓跋玉挥剑格挡,轻笑道:“三叔老了,连自己侄女婿的名字都记错。”
她故意提高声音,“我家夫君姓白名战,是圣上亲封的镇北将军,与龙族何干?”
敖烈背靠着她的背,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低声道:“玉儿,你......”
“闭嘴,专心应敌。”她打断他,语气却温柔,“等收拾完这些杂碎,回家给我熬姜汤——就像个‘凡人夫君’该做的那样。”
?未时三刻,地火越烧越旺,谷中的温度已高到常人难以忍受。
拓跋玉的额头沁出细汗,手臂也被箭矢擦伤,但她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她知道敖烈在克制——以他的龙族之力,本可以轻易平息这场地火,但那会暴露身份,给他们的孩子带来无穷麻烦。
三长老显然也明白这点。
“贤侄女,”他阴恻恻地笑着,指挥突厥骑兵将包围圈缩小,“你护着的这条龙,连真本事都不敢使出来,算什么男人?”
拓跋玉突然笑了。
她笑得那么明媚,连敖烈都忍不住侧目。
“三叔,”她挽了个剑花,“我拓跋玉七岁能开弓,十二岁能力搏虎狼,看上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
她剑锋直指三长老,“我夫君以凡人之躯敢为你设的局赴死,这份胆识,比什么龙族神通都强万倍!”
语未尽,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空中——那是半块虎符!
山谷两侧顿时杀声震天,埋伏已久的拓跋氏私兵倾巢而出。
“你以为就你会设伏?”拓跋玉冷笑,“从你私调边境守军那刻起,我就等着今天!”
混战中,敖烈始终守在拓跋玉三步之内。
他不能使用法术,但多年的武艺积累让他的陌刀所向披靡。
每一次挥刀,他都在计算——这一刀再偏三分就能取敌性命,但他刻意收着力道,只将人击昏。
龙族不可妄杀凡人,这是天规。
拓跋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顾虑,突然一个旋身贴近他后背:“左边第三个,是突厥王子假扮的。”她低声道,生擒比死人有价值。”
敖烈心领神会,陌刀如游龙般穿过战阵,刀背重重击在那人膝窝。
三长老见大势已去,突然掏出一个青铜铃铛疯狂摇动!
诡异的铃声让所有人头痛欲裂,更可怕的是,谷底的地火随着铃声竟凝聚成一条火龙形状,直扑拓跋玉!
“御龙铃?!”拓跋玉面色大变,“这东西早该随先祖下葬了!”
千钧一发之际,敖烈本能地要抬手施法,却被拓跋玉猛地推开!
“白战!记住你的身份!”她厉喝一声,竟迎着火龙冲了上去,手中龙符发出刺目金光。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火龙在触及拓跋玉的瞬间突然温顺下来,化作一缕青烟缠绕在她腕间,形成一道龙形印记。
三长老面如死灰“怎么可能......只有拓跋嫡系血脉才能......”
拓跋玉低头看着手腕,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那句“龙缘未尽”是什么意思了。
战后清点俘虏时,亲兵来报说三长老趁乱逃脱了。
白战帮拓跋玉包扎手臂上的箭伤,轻声道:“他胸口的龙爪疤......”
“是我祖父留下的。”拓跋玉望着远处硝烟,“三十年前他私通外敌,祖父以家法处置,没想到他怀恨至今。”
她突然转身,指尖轻轻抚过男人后背的烧伤:“疼吗?”
白战摇头。这点伤对龙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妻子的触碰却让他心头微颤。
“回家吧。”拓跋玉收起染血的长剑,语气轻松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孩子该想爹娘了。”
白战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腕间的龙形印记正在微微发烫。
“玉儿,关于我的身份是不是......”
“嘘。”她将食指按在他唇上,“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是与我共饮合卺酒的夫君。”
她眨眨眼,“至于其他,重要吗?”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戈壁上拉得很长。
拓跋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行囊里掏出个油纸包:“差点忘了,今早给你做的桂花糕。”
油纸展开,糕点早已在战斗中碎得不成样子。
白战却认真地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甜香在舌尖化开。这是凡间最普通的味道,却是他尝过最珍贵的滋味。
“好吃吗?‘白将军’?”她故意拖长声调。
白战笑着揽过妻子的肩:“夫人手艺,天下无双。”
远处,侥幸逃脱的三长老躲在山岩后,阴毒地盯着这对夫妻的背影。
他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一片真正的龙鳞——那是当年交易时,他从龙族使者身上偷来的。
“西海龙族......”他咬牙切齿,“咱们没完。”
远处山风呜咽,三长老的身影如鬼魅般隐入夜色。
而此刻,突厥王子阿史那罗却被安置在一座青竹掩映的庄院内。
庄前流水潺潺,廊下悬着青铜风铃,倒像是文人雅士的别院。
只是门外守着两名玄甲侍卫,腰间陌刀寒光凛冽。
“你们将军倒会享趣。”阿史那罗斜倚软榻,指尖捻着葡萄冷笑,“怎么?打算拿本王当人质换三座城池?”
侍女奉上新酿的葡萄酒,琉璃盏映着窗外残阳如血。屏风后忽有人轻笑:“王子高看自己了。”
白战一袭素袍转出,袖口龙纹暗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拎着半卷羊皮地图往案上一掷,漠北十七部的布防图赫然在目。
“我要的是这个。”他屈指敲在突厥王庭的位置,“三日后,令尊的使团该到焚风谷了。”
阿史那罗瞳孔骤缩——那地图上竟标着连他都不知晓的暗哨。
葡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当日谷中未干的血。
待他回神,白战的玄色披风已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唯余案上酒液沿着地图沟壑蜿蜒,像条猩红的毒蛇。
白战大步流星跨出庄院,夜风卷起他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他翻身上马,踏着月色疾驰回营。军营中篝火零星,守夜的士兵见他归来,纷纷抱拳行礼,却无人敢出声惊扰。
帅帐内只留了一盏青铜灯,火光摇曳,在帐布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白战净了手,拭去指尖沾染的尘与血,这才缓步走向内帐。
修长的手指挑起纱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他呼吸微滞的画面:
拓跋玉侧卧在锦榻之上,墨发如瀑散落枕畔,衬得那张素来柔美的脸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英气。
她呼吸轻浅,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却仍抿着一丝倔强的弧度。
锦衾半掩,露出她手臂上包扎的白绢,隐隐透出一抹淡红。
白战指尖轻轻抚过拓跋玉的脸颊,触感微凉,却比战场上任何一次交锋都更令他心颤。
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水汽氤氲,蒸腾的热意驱散了夜风的寒意。
他解开衣袍,露出精悍的脊背,上面交错着几道尚未痊愈的伤痕,暗红的血痂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踏入水中,水波微漾,映着帐外摇曳的篝火,像是沉入一片浮动的血色。
水声轻响,拓跋玉的睫毛微微颤动,似醒非醒。
她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屏风后那道挺拔的身影,水珠顺着他的肩颈滑落,在烛光下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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