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魅魔梅耶尔(1/2)
琉诗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骨节分明,干净而有力。
她顺着那只手,视线缓缓上移,越过梅耶尔温和的帅气脸庞,最后落在了他身旁的南丁格尔身上。
南丁格尔正紧紧地抓着梅耶尔的另一只手臂,那双漂亮的栗色眼眸里,写满了对自己的怜悯与担忧。
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
现在,这个男人邀请自己加入。
琉诗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是在干什么?
南丁格尔也察觉到了琉诗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地松了松手,但并没有放开。
强者拥有更多,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她只是觉得,梅耶尔的温柔,不应该被如此轻易地分享出去。
琉诗忽然笑了。
她从地上捡起那张被遗弃的笑脸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遮住了那双刚刚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的眼睛。
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又变回了那种轻快又戏谑的语调。
“我才不要。”
“你这个花心的男人,我才不会加入你的队伍。”
“我可不想给别人当什么后宫。”
她歪了歪头,视线落南丁格尔身上,南丁格尔脸颊瞬间涨红,抓着梅耶尔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而且,我这么……强。”
梅耶尔笑了。
他知道,戴上面具的琉诗,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反话。
他收回手,声音依旧平稳。
“弱,没关系。”
“我可以教你。”
他看着琉诗,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映着钟楼顶端深邃的夜空。
“我正打算前往雅典,那里的群星魔法学院,是大陆最好的学府。”
“那里不仅有魔法,也有武斗科。”
“我看你很有剑术天赋。”
梅耶尔的话,让琉诗戴着面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我可以资助你学习,直到你毕业。”
琉诗沉默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
许久。
琉诗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笑脸面具。
她看着梅耶尔,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南丁格尔。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我考虑一下。”
钟楼顶端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得人骨头发冷。
她抱着膝盖,将那张笑脸面具放在身旁,像一只受了伤,却又不知道该躲去哪里的小兽。
梅耶尔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现在住在哪里?”
琉诗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梅耶尔没有停顿,继续问。
“你的父母呢?亲人呢?”
这个问题,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琉诗刚刚勉强缝合起来的伤口。
她眼眶里那点好不容易才被泪水冲刷出来的清澈,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梅耶尔,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父母?”
她重复着这个词,语调空洞得吓人。
“教会的人来过,他们解释了一切。”
“他们说,利安是被邪神污染了,说我……做的是对的。”
“可是……”
琉诗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飘,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我的父母,他们不信。”
“他们只知道,我杀死了他们的儿子。”
南丁格尔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看着琉诗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琉诗的视线飘向远方,落在了小镇星星点点的灯火上,那每一盏温暖的灯火,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家可归。
“他们怨恨我。”
“他们问我……”
她顿住了,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咯咯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们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比钟楼顶端的寒风还要刺骨。
南丁格尔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双漂亮的栗色眼眸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愤怒。
怎么会?
怎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梅耶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后来,虚月帝国爆发了内乱。”
琉诗用一种讲述别人故事的麻木语调,继续说道。
“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
“我们跟着逃难的人群,一路往南走。”
“然后……”
“在一个很混乱的晚上,我和他们,走散了。”
琉诗说完,便不再言语。
她重新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里,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南丁格尔看着她那单薄的,仿佛随时会碎掉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转头看向梅耶尔,想让他说些什么,却发现梅耶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琉诗,那双温和的眼眸里,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许久。
梅耶尔终于动了。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衣,走到琉诗身边,轻轻地,盖在了她因为寒冷而不断发抖的肩膀上。
然后,他用不容置疑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温柔的语气,开口说道。
“走吧。”
“钟楼的风太大了。”
他率先转身,走向那通往黑暗的螺旋楼梯。
南丁格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她走到琉诗身边,蹲下身,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
“我们……下去吧。”
琉诗的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南丁格尔没有放弃,她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那冰冷的手臂。
“跟我来。”
梅耶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琉诗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穿过黑暗,落在了那个已经半个身子都隐入楼梯阴影中的男人背影上。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去看南丁格尔,也没有去捡地上的面具,只是像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人偶,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钟楼的螺旋阶梯,阴冷而漫长。
琉诗跟在梅耶尔身后,一步一步向下走。
南丁格尔跟在最后。
为什么?
琉诗的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要跟着一个陌生人走?
他就站在那里,用最平静的语调,把自己扒得体无完肤。
他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恶意,所有的自我放逐。
像个怪物。
一个能洞穿灵魂的怪物。
这很可怕。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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