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铁流西卷（1/2）
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四月廿五日，西别部东疆大营。
营中弥漫着胜利的喧嚣与淡淡的血腥、草药混合的气息。黑风峪大捷的凯旋之师已休整三日，阵亡将士的灵柩被运回陈留故地安葬，重伤者在医护队的悉心照料下逐渐稳定。缴获的物资堆满了临时扩建的库区，尤其是那百余匹缴获的马匹，在辎重营新建的宽敞马厩里嘶鸣不断，引得士卒们纷纷围观。
中军帐内，气氛庄重而热烈。庆功酒宴的余温尚在，但更重要的封赏与整编已然开始。王康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最终落在高顺身上。
“高顺听令！”王康声音洪亮。
“末将在！”高顺跨步出列，铁札甲叶轻响，面容依旧冷峻如铁。
“黑风峪一战，汝身为正面主攻统帅，临危不惧，指挥若定，身先士卒登城破关，居功至伟！贼酋尹礼所乘黄骠马，神骏非凡，今特赐予汝，以彰其功！望汝乘此良驹，再建奇勋！”
两名亲卫牵着一匹通体金黄、唯有四蹄如雪、肩高近六尺的雄健骏马步入大帐。正是尹礼的坐骑“黄骠马”！此马毛色油亮，骨相匀称，虽被生人牵入帐中略显不安，但顾盼间神采飞扬，确是不可多得的神驹！
饶是高顺性情沉稳如山，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战马对于将领而言，无异于第二条生命！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缰绳：“末将谢主公厚赐！必以此马踏破敌阵，报效主公！”
“其余此战缴获马匹，”王康目光转向王祢，“计合格战马五十三匹，驮马、驽马六十二匹，总计一百一十五匹。着辎重营王祢，全数接收，好生喂养调训！合格战马暂不分配，统一编入辎重营马队，由王祢指派专人管理，优先保障斥候、传令、军官备用及驮运重要军资！待后续战功及需求，再行分配！”
“属下遵命！”王祢肃然领命，心中已在盘算如何扩充辎重营的驭手和马夫队伍了。
庆功封赏刚毕，王栓便带着一身风尘与最新的情报闯入大帐。
“禀主公！斥候急报！‘钻山豹’残部（原昌豨麾下悍匪头目之一）已收拢黑风峪溃匪及流窜小寇，啸聚于东郡西北、临近东平国之‘野牛谷’！兵力约一千二百人！其中钻山豹本部核心悍匪三百余，多为积年马贼，骑术精良，来去如风！余者多为裹挟流民及步卒。此股贼寇行动飘忽，专劫掠官道商旅及富庶村落，为祸甚烈！”
王栓手指地图上标记的“野牛谷”位置：“此谷形如葫芦，入口狭窄，内里却颇为宽阔，有水源草地，利于贼寇藏匿休整。钻山豹狡诈，并不固守谷内，而是以谷为巢，其马队四出劫掠，得手后迅速遁回。我军大队若至，彼便据守谷口险要，或弃谷远遁，极难捕捉其主力！”
“钻山豹…马贼…”王康眼中寒光一闪。此獠不除，两州商路永无宁日，更影响西别部粮道安全！
“军师，诸位，此獠滑溜如泥鳅，如何破之？”王康看向帐中智囊猛将。
程昱抚须，眼中智珠在握：“钻山豹倚仗者，无非其马队之速与野牛谷之地利。其马队精锐，然不过三百骑。其裹挟之众，步卒居多，战力低下，且人心不附。破敌之要，在于**锁其咽喉，断其归路，逼其决战**！”
他手指野牛谷地形：“当遣一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并扼守野牛谷入口要道！深沟高垒，扎下铁桶营寨！此寨需坚不可摧，使钻山豹马队无法轻易冲破归巢！此乃‘锁喉’！”
“同时，”程昱目光锐利，“遣一支绝对精锐之师，人数不必多，但需甲坚器利，尤擅步战固守！秘密潜入野牛谷内部！寻一易守难攻之要地（如谷中高地或水源附近），同样扎下硬寨！此寨便如打入野牛谷心脏的一枚钉子！一则切断钻山豹步卒与其马队的联系，使其首尾难顾！二则占据水源要地，断其根本！三则吸引钻山豹回援，逼其弃长（机动）就短（攻坚）！此乃‘钉心’！”
“待钻山豹马队被锁于谷外，步卒被钉于谷内，进退维谷，军心大乱之际，”程昱声音转冷，“我大军主力，则如泰山压顶，自谷口强攻！谷内精兵同时杀出！内外夹击，此獠纵有通天之能，亦难逃覆灭！”
此计环环相扣，将地利与心理运用到了极致！帐中诸将无不颔首。
“高顺听令！”王康决断已下。
“末将在！”
“命你率战兵第一曲五百锐卒，并王续强弩一屯（百人）！携带足够粮秣、箭矢、筑营器械！务必于三日内，疾行至野牛谷口，抢占要道，筑起坚寨！深沟高垒，广设拒马鹿砦！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像铁锁一样，牢牢锁死谷口！绝不容钻山豹马队轻易回巢！可能办到？”
高顺眼中寒芒爆射：“末将领命！寨在人在！钻山豹的马队，休想踏过末将防线一步！”
“于禁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战兵第二曲五百新锐！此战，是检验你练兵成果之时！携带五日干粮、充足箭矢、筑营器械！由王栓斥候队精锐引导，寻隐秘小径，秘密潜入野牛谷内部！寻水源或高地，同样扎下坚固营寨！你的任务：钉死谷内贼寇步卒，切断其与马队联系，占据水源！若钻山豹马队回援攻你，务必死守待援！若其步卒攻你，寻机击溃之！能否做到？”
于禁面容刚毅，毫无惧色，抱拳朗声道：“末将领命！第二曲将士，必不负主公厚望！定将这颗钉子，牢牢钉进钻山豹的心脏！”
“典韦、王固听令！”
“在！”“末将在！”
“命典韦率亲卫三十铁骑、王固率虎贲屯一百零五锐士，为全军锋刃！随本将中军，统领王宪、高横强弩二屯（二百人），及吕岱辅兵营三百人（负责押运粮秣、看管俘虏）！待高顺锁喉、于禁钉心已成，钻山豹进退失据之时，全军压上，自谷口强攻！与于禁里应外合，尽歼此獠！”
“喏！”“得令！”典韦、王固战意沸腾。
“王祢、张砺！”
“属下在！”
“全力保障大军开拔所需粮秣、箭矢、军械！尤其高顺、于禁两部筑营所需木料、工具，务必充足！”
“属下遵命！”
光和六年四月廿八日，未时末，东郡西北，野牛谷外。
高顺如同冰冷的磐石，立于新筑起的营寨望楼之上。仅仅两天两夜！一座依托狭窄谷口地形、深壕环绕、木栅坚实、拒马鹿砦密布的坚固营盘已拔地而起！营中，第一曲五百锐卒与王续的百名强弩手严阵以待。远处尘烟大起，钻山豹派来试探的百余名骑手，望着这座如同巨兽般扼守要道的营寨，在弩箭射程外逡巡片刻，无奈地拨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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