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鹰巢城的假面具（2/2）

…………

月影载着周浩，飞离了河湾地丰饶的金色原野与尚存的暖意。随着不断向东、向北飞行，脚下的景色逐渐变得萧瑟。深秋的寒意日益浓重，待明月山脉那覆盖着初雪、嶙峋如骨的峰顶出现在远方时，空气中已带着凛冬的锋锐。谷地的群山披上了红黄相间的秋装，但色彩已显黯淡，预示着冬季的临近。

鹰巢城，坐落在明月山脉最高峰巨人之枪的顶端。它并非像高庭那样与大地相连的城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中楼阁”。七座细长的白色塔楼在稀薄而冰冷的空气中巍然耸立，依靠一座巨大的拱桥与主堡相连。城堡下方是万丈深渊和翻腾不息的云海。这里的空气稀薄而冰冷，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将白色大理石筑成的城堡映照得熠熠生辉，仿佛神话中的居所，美丽绝伦，却也孤高绝尘，与世隔绝，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当周浩驾驭着银色的月影，穿透厚厚的云层，降落在鹰巢城那狭窄得令人心惊的庭院中时，引起的骚动远比在高庭时更甚。这里的守卫和侍女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敬畏，仿佛看到了神迹降临。

最先迎出来的，自然是培提尔·贝里席。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弧度精确的微笑，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快步走来的步伐比平时略显急促，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在扫过庭院中那头收拢巨翼、鳞片在稀薄阳光下闪烁着非人光泽的银色庞然大物时，难以抑制地收缩了一下，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混合着极度震惊、贪婪与一丝本能的恐惧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传说中的巨龙，即使以他的城府，灵魂深处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周浩大人，”小指头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如同老友重逢，“这真是……最独特的到访方式。欢迎来到鹰巢城，这山巅的寒风，想必不如龙石岛的海风宜人，但至少视野独到。” 他绝口不提巨龙带来的威慑，反而用气候闲谈来淡化紧张气氛，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微妙主导。

小指头亲切地引着周浩向内走去，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您能亲自前来，想必女王陛下对我那封信件的内容，是颇为重视的。这真令人欣慰。” 他主动提起信件，却不说破具体内容，引导周浩先开口，从而判断龙母方的关注点和急切程度。

周浩不上当，顺着他的话泛泛而谈：“陛下对任何潜在的盟友都报以期待，尤其是像贝里席大人这样……深谙维斯特洛局势的智者。”

两人步入相对温暖的走廊，小指头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般的诚恳：“周浩大人，不瞒您说，谷地目前的情况……有些微妙。许多古老的家族，观念保守，对坦格利安的归来心存疑虑。而莱莎夫人去世后，我虽受托照料这鹰巢城，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他需要龙母的支持来稳固地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回廊的转角处安静地出现，那是珊莎·史塔克。几年不见，她已从青涩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但眉眼间那份史塔克家的坚毅被巧妙地隐藏在顺从的表情之下。她穿着素雅的冬装，看到周浩和他身后的巨龙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蓝眼睛里瞬间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仿佛在漫长黑夜中看到微光的激动。她立刻认出了周浩，这位当年在君临最黑暗的时刻，曾暗中给予她和艾莉亚帮助，为父亲争取过宝贵时间的东方人。但很快，这丝激动就被更深的警惕和压抑所取代。她迅速垂下眼睑，双手紧张地交握，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阿莲·石东”。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流露出符合她“孤女”身份的怯懦、警惕和一丝好奇。

小指头立刻捕捉到她的出现，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关切。“啊，阿莲，我亲爱的孩子，来见过周浩大人。”他柔声唤道，并向周浩解释，“这是阿莲·石东，一位远亲的遗孤，命运多舛，如今由我照料。这孩子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周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珊莎，没有任何异常的波动，只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阿莲小姐。” 他表现得如同见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珊莎也怯生生地行了个礼，声音细弱：“周浩大人，日安。” 然后她迅速看向小指头，眼神中带着依赖和询问。

小指头对她慈爱地笑了笑：“没事的，阿莲，这位是来自远方的贵客。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周浩大人有要事相商。” 珊莎顺从地低下头，快步离开了，整个过程表现得像一个完全被小指头掌控的、天真怯懦的少女。

小指目送她离开，然后转回头，对周浩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而意味深长：“唉，看到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总让人心生怜悯。尤其是在这乱世，一个拥有……特殊血脉的女孩，若没有强大的庇护，命运将会非常坎坷，您说是不是，周浩大人？”

周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赞同的神色：“贝里席大人慈悲心肠。乱世之中，弱者的确需要强者的庇护。”

小指头满意地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周浩大人远道而来，想必累了。我已备好房间和简宴。关于谷地如何能更好地……‘配合’女王陛下的大业，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详谈。” 他刻意用了“配合”而非“效忠”，将自己放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合作者位置。

周浩清楚地知道小指头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一，珊莎在他手里，而且被他控制得很好。

第二，他目前的处境需要龙母的支持。交出珊莎可以，但前提是龙母必须开出让他满意的价码。

周浩则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观察，不露底牌。他知道，在这座冰冷的鹰巢城里，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