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老子不传火,只燃自己的野(2/2)
雪?这个终年被地火炙烤的世界,哪里来的雪?林澈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死透。”雾鳞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她那双宛如深海的眼瞳泛起幽蓝色的光晕,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块骨片。
一瞬间,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悲伤与禁锢。
“他还卡在某个地方……一个既不是生,也不是死的回廊里。”她抬起手,遥遥指向死寂的北方,“那里有扇门。门后的那些人,都在等一句真话。”
“门?”苏晚星反应极快,指尖在虚空中飞速划动,全域地图瞬间在她面前展开。
织命者的权限被她催动到极致,无数数据流如星河般汇聚,扫描着地图上每一寸已知的空间,然后,她将目标锁定在了所有已知坐标之外,那片被称为“认知盲区”的边缘地带。
“找到了!”苏晚星的语气带着一丝惊骇,“坐标确认!三千小界的第一扇门——‘无诺之阈’!根据残存的古神话协议,开启这扇门,需要十名‘共感者’以自身精神频率同步共鸣。”她看向林澈,眼神复杂,“你现在已经有了三个:雾鳞儿、焚语僧圆寂时留下的遗志,以及……烬瞳残存的执念。”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从营地角落悄然滑出,如同融入黑夜的墨滴。
影蜕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中托着一片泛黄的、如同蛇皮般的薄膜,上面还残留着诡异的纹路。
“这是我去年蜕下的……皮,”他言简意赅,声音嘶哑,“里面存着一段我潜入‘净土’时偶然截获的禁制记忆。”
林澈没有丝毫犹豫,示意花络的一根细小触须轻轻探出,触碰在那片薄膜上。
一段画面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个纯白得令人心悸的祭坛,一群同样身着白衣、面目模糊的人,正将一张张写满名字的名单投入祭坛中央的白色火焰中。
他们口中念诵着冰冷而狂热的祷文,声音在林澈的意识里回响:“继火者若现,即为灾兆,当诱其入阈,炼为薪柴……以其骨为梁,以其魂为火,重铸秩序神座!”
原来如此。
林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森然的杀机。
“好啊,真是好算计。原来从头到尾,他们都只是想把我当成一块更好用的燃料。”
“不。”苏晚星眉头紧锁,迅速分析着刚才的信息,“他们的情报有误。他们只知道你是‘火’,却不知道,你早已不是单纯的‘继火者’。你……是能点燃规则本身的人。”
营地的重建工作在压抑而高效的氛围中进行。
林澈当着所有火种营核心成员的面,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没有收藏那块珍贵的龙脊骨片,而是将其投入了锻炉,亲手举起了熔骨匠那柄千斤重的巨锤。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要当众熔毁这唯一的线索。
“当!”第三锤落下,骨片彻底熔毁,其精华被林澈以一种蛮横却精准的手法,强行注入了每一个崭新铸造的火种营徽章之中。
随着锤落三响,他腕表上的【跨源推演】系统光芒大作,一行全新的文字浮现:
【《立桩守中》+《心织锤法》=新技能生成……【断律砧·改】!】
这门新技能没有任何攻击力加成,效果却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它可以在战斗中,瞬间识别对手身上是否携带哪怕一丝一毫的“影蚀残留”,并无视任何防御,直接触发短暂而剧烈的“痛觉反馈”。
林澈举起一枚烙印着金色纹路的崭新徽章,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刚刚落下的锤音:“从今天开始,火种营招收新人,只看一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敢不敢在最深的噩梦里,清清楚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林澈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悬崖上,冷冽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他缓缓摊开自己的左手,那曾经狰狞蠕动、仿佛随时会噬主的血色花络,此刻竟已平息下来,如同一条条鲜活的血脉,自然地在他皮肤下静静流淌,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他闭上眼,心念微动,尝试着主动释放一种全新的感知能力——“影识辨踪”。
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张细密的蛛网,覆盖了方圆十里的范围。
很快,他的感知网中,浮现出了三个极其微弱、若隐若现的黑斑。
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能量体系,却带着与“影蚀”同源的阴冷气息。
这三处黑斑的位置,全都是火种营的队员,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兄弟。
林澈的眼眸在黑夜中睁开,古井无波。
他没有声张,只是在自己的意识地图上,悄然为那三个人打上了特殊的标记。
“你在筛选?”苏晚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走得很轻,像一只夜行的猫。
“嗯。”林澈点头,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的黑暗。
“我不杀他们,但火种营里,不能再有第二个烬瞳。我不能让他们在无知中,害死更多的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真正的规矩,从来不是刻在冰冷的石碑上给后人看的,”林澈慢慢收回手掌,握紧成拳,“而是用血和火,一笔一划,刻在活人的骨头上。”
黎明将至,东方的天际线被撕开一道狭长的口子,渗出诡异的血红色。
突然,林澈手腕上的战术腕表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跨源推演】的界面自动弹出,上面浮现出一行更加诡异的提示:
【《断律砧》+《彼岸花共鸣》=新技能推演中……【葬钟式·未命名】】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凝视着下方那行简短的技能描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以己身为钟,以魂为锤,敲响……亡者之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充满不祥意味的话语,腕表光滑的表盘倒影中,那熟悉的画面再度浮现——
那艘无帆无桨的孤寂小舟,依旧在静止的冥河上,执拗地逆流而上。
但这一次,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那空无一物的舟头之上,赫然多了一件东西:一件火种营的制式披风,上面浸满了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正被看不见的阴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