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瞎子也能看穿你的心(2/2)
飞蛾儿松了口气:您说要闭着眼摸出每条巷,我特意让老张用砂纸磨了三遍。
林澈的食指沿着沙盘边缘游走,在灰藤巷铁锚街的交界处顿住。
那里被他抠出个指甲盖大的坑:这处阴沟能塞震爆弹吗?
赤眉的嗓门从棚外撞进来,断剑鞘磕在门框上哐当响,老子刚带弟兄们清了淤泥,三枚震爆弹叠着塞都富余!他大步跨进来,金属义肢蹭过布帘,带起一阵铁锈味,不过头儿,您这眼睛......
老子耳朵比眼睛灵。林澈抄起沙盘上的木片,听着——东巷留两个兄弟,专敲铁皮桶;南墙根埋三串响铃,风一吹就能晃;西头让夜莺带斥候,每隔半柱香学三声鸦叫。他的手指重重压在位置,蚀面人的脉冲每十九秒停跳一次,到时候雾姑的琴音提三度,苏工的伪指令跟着灌进去。
明白!飞蛾儿攥紧腰间的铜哨,转身要跑,却被林澈叫住。
等等。林澈摸出怀里的影蚀芯片,把这玩意儿嵌在沙盘中心——拓印时它吸过蚀面人的数据流,苏工说能当信号引子。
棚外突然炸开铜锣声,震得竹筐里的木片簌簌落。
林澈的睫毛在血布下颤动,他抓起沙盘塞进赤眉怀里:来了。
赤眉的义肢嗡鸣着弹出刀刃:我去守铁门!
老秦!林澈叫住他,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两下,第三波攻势会冲西巷,让阿狗带三个兄弟绕到房顶上,掀瓦砸他们后颈的接口。
得嘞!赤眉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带起一阵风,刮得林澈额前的碎发乱飞。
喊杀声像潮水般漫过来。
林澈扶着棚柱站起来,血布下的眼球一跳一跳地疼,却能清晰听见:东边传来铁皮桶的闷响——是东巷的兄弟在敲;南边的铜铃开始丁零当啷——风正往南吹;西边的鸦叫少了一声——夜莺的斥候到位了。
第一波!他吼出声,北巷放绊马索!
头儿!北巷没马!飞蛾儿的声音混着金属撞击。
老子说的是改造人的腿!林澈抓起墙角的短刀,刀鞘上的字硌得掌心发疼,他们膝盖的齿轮怕油!
让老陈把炸串的油泼下去!
惨叫声刺破空气。
林澈的嘴角扬起,血布被汗水浸得发沉。
他能听见改造人的金属关节在油渍里卡壳的吱呀声,能听见赤眉的断剑砍进机械胸腔的闷响,甚至能听见蚀面人在远处的尖叫:分散!
包围灰藤巷!
第二波冲南墙!林澈的手指死死抠住棚柱,响铃停了——他们踩着铃铛过来的!
放震爆弹!飞蛾儿的嘶吼混着爆炸声,气浪掀得医棚布帘猎猎作响。
林澈被气浪推得踉跄,却在撞翻药柜的瞬间抓住桌角:第三波!
西巷!
阿狗!
掀瓦!赤眉的吼声里带着血沫子,奶奶的,老子的胳膊——
林澈的心脏猛跳。
他听见赤眉的痛哼,听见金属义肢断裂的脆响,听见滚烫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的声。老秦!他摸索着冲出门,却被夜莺拦住:您不能去!
让开!林澈的短刀抵住夜莺的腰,他说过要和我分最后一个馒头!
林哥!赤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你还记得咱俩在垃圾场分馒头那会儿吗?
现在——我也信你能赢!
铁门被撞得哐当响。
林澈能想象赤眉用断剑撑着地面,用血肉之躯抵住那扇半人高的铁门,他的左臂肯定被焚心铳击穿了,血正顺着断剑往下淌,滴在他当年刻的字上。
雾姑!林澈扯开嗓子,《断枷吟》变调!苏工!同步脉冲!
七弦琴的清响刺破硝烟。
林澈血布下的眼球突然发烫,那是拓印系统在共鸣。
他能听见琴音里的裂痕——雾姑故意弹错了一个音,却恰好与苏晚星伪造的脉冲频率重叠。
叮——
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
林澈听见改造人的机械眼集体熄灭的轻响,听见他们的关节发出扭曲的呻吟,听见其中一个改造人用沙哑的人声喊:娘......
不可能!
他们没有自由意志!蚀面人的尖叫带着数据撕裂的刺响。
林澈扯下血布,眼前一片混沌的红。
他爬上残墙,张开双臂,让风灌进满是血污的衣领:你忘了,人心不是代码!
它会痛,会记,会反咬一口!
改造人的钢爪刺穿了影蚀会喽啰的胸膛。
林澈摸出怀里的影蚀芯片,能感觉到它在发烫——那些被数据囚禁的执念,正在顺着芯片往他识海钻。
头儿!
地脉!苏晚星的尖叫从通讯器里炸出来,他们在强行跳过冷却,要引爆了!
林澈的指尖在残墙上摸索,摸到一道熟悉的刻痕——那是他三天前用短刀刻的字。灰婆婆呢?他突然问。
在这儿......苍老的声音从墙根传来。
林澈蹲下身,触到一只枯枝般的手,掌心里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孩子......这是龙脊之心的钥匙......我守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你。
铜钥的纹路刺进林澈掌心。
他听见地脉深处传来更剧烈的嗡鸣,像远古巨兽在苏醒。
腕表突然微光闪烁,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异源功法兼容性提升已解锁,可尝试拓印非人类血脉技能】
飞蛾儿!林澈把铜钥塞进少年手里,带灰婆婆去安全区。
夜莺!
给我根绳子——老子要去地下走一趟。
头儿!飞蛾儿的哭腔混着爆炸声,您眼睛......
老子耳朵能听见地脉的心跳。林澈把绳子缠在腰间,摸了摸后颈发烫的金纹,再说了——他咧嘴笑,血污在脸上裂开道白痕,拓印了这么多功法,总得试试新本事。
残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当他跳进地脉入口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是百姓们拿着竹筐,开始默默清理尸体。
林澈坐在断墙上,背对着渐暗的天色。
他摸出怀里的触觉沙盘,指尖触到灰藤巷的位置,那里还沾着赤眉的血。
风掠过他的脸,带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雾姑在哼那首没弹完的《断枷吟》。
远处,地脉的嗡鸣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