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反向心跳,是她的新枪(2/2)
我的金手指锁定了它,不是作为一个整体,而是分解成无数的细节。
每一根毛线的走向,每一处被岁月磨损的痕迹,甚至它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出的细微色差——阳光下泛着琥珀黄,阴影里则透出灰褐的旧意。
这是我的记忆,最柔软、最私密的部分。
我决定,就用它作为“诱饵波形”。
在下一次屏蔽记忆时,我要同步释放这段虚假的“强烈回忆”,让机器误判,以为我正在调取一段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核心信息。
傍晚六点,暮色四合,阁楼外风声渐起,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我独自一人躲在老屋的阁楼里,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我将那块老式怀表调至静音模式,冰冷的表壳紧紧贴在身后的木墙上,像一只潜伏的甲虫,金属的寒意透过衣料渗入皮肤。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指甲,轻缓而有节奏地敲击墙面。
嗒,嗒,嗒。停顿。嗒。
三短一长。
这是我和顾昭亭约定的“安全”信号。
这个信号本身没有意义,但它是我表演的序曲。
我重复敲击了三次。
在最后一声长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闭上眼。
屏蔽启动!
这一次,我屏蔽的是关于“敲击信号”本身的短期记忆。
而在同一时刻,我释放了关于母亲围巾的全部记忆片段。
那柔软的触感,温暖的气味,阳光下飞舞的尘埃……所有感官细节如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识,指尖仿佛又触到那细腻的绒毛,鼻腔里全是樟脑与阳光混合的气息。
金手指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着,模拟出强烈的、饱含思念与悲伤的情感波动,心脏剧烈收缩,眼眶发烫,却一滴泪也流不出。
如果周麻子在看,他的屏幕上应该会显示出一幅完美的图谱:一段意义不明的信号传递行为,紧接着是一次剧烈的情感活动,然后——戛然而止。
他一定会认为,我正在利用某种秘密渠道传递信息,并且在传递完成后,立刻销毁了相关记忆。
我在黑暗中等待着,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肩头,冰凉刺骨。
半小时后,阁楼的活板门被轻轻推开,小石头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晚照姐!周麻子带人冲进磨坊了!我亲眼看见他把那张纸条从碗底下撕了出来,气得脸都绿了,还骂手下是‘蠢货,时间是假的’!”
成功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后背传来一阵酸麻,肌肉像被抽去了筋骨。
但事情还没完。
顾昭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的边缘,他像一只夜行的猫,对我压低声音:“他们没有撤退。非但没撤,反而在磨坊外面架设了新的监听桩。看样子,是远程高精度的那种。”
我透过阁楼的缝隙,望着远处磨坊方向闪烁的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在等。”我轻声说,“他们在等我‘恢复记忆’,或者说,等我去取回我‘藏’起来的东西。”
他们以为我在第二层,实际上,这只是我的第三层布局。
我翻开一直带在身边的笔记本,在刚才那页的下方,写下了新的计划。
这一次,我的笔尖在纸上划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下次屏蔽,我要‘忘’得更狠——忘掉顾昭亭的长相。”
顾昭亭从屋顶翻下来,正好看到我写的这行字。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疯了?”
我摇摇头,抬眼看向他。
月光从狭小的天窗洒下,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光影在他眉骨那道旧疤上投下深色的阴影。
“我没疯。”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让我自己都相信我忘了你,那台机器才会相信。任何一丝一毫的伪装,都会在情绪波动上留下痕迹。”
我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高挺的鼻梁,尤其是他眉骨上那道浅浅的旧疤。
那是在我们逃亡路上,他为我挡下一块碎石时留下的。
我的金手指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最后一次刻录着这个画面,将它变成一个清晰、独立的记忆模块。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切断关于“顾昭亭”这个人的,全部近期记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噬我的意识。
在彻底沉沦之前,我听见自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记住,我忘了你……才是救你。”
阁楼外,浓厚的乌云被撕开一道狭长的裂缝。
清冷的月光精准地投射下来,落在我空无一物的掌心,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冰冷的刀。
蜷缩在阁楼的角落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刚才那场对自己发起的精神手术,耗尽了我几乎所有的力气。
黑暗退去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攫住了我。
我记得这里是阁楼,记得我的计划,但我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身边,似乎应该还有一个人。
是谁?
我拼命地想,大脑却像被挖空了一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