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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冰洞里的蝴蝶暗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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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钟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沉闷而悠远,敲打在仓库冰冷的铁壁上,激起一阵阵细微的共鸣。

那声音像锈蚀的铁链拖过石板,震得我耳膜发麻,连呼吸都随之颤抖。

我蜷缩在角落的硬纸板上,身体维持着熟睡的姿势,呼吸平稳而绵长,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寒气从水泥地渗上来,透过薄薄的布料刺入骨髓,指尖早已冻得发僵。

然而,在黑暗的掩护下,我的指尖却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探险。

那冰冷的洗手池背面,三行用血凝固的字迹,是我在这片绝望之地唯一的灯塔。

指甲刮过粗糙的水泥表面,每一次摩挲都像是在重历一次书写者的决绝——那血曾顺着指尖滑落,带着温热的腥气,如今干涸成一道道龟裂的暗红沟壑,触感如枯树皮般粗粝。

周三,三点。

Z-01。

冰洞有活口。

每一个笔划的转折,每一处血迹干涸后龟裂的纹路,都像是用滚烫的烙铁刻进了我的脑海。

我能“看见”那支颤抖的手如何一笔一划写下这寥寥数字,能“听见”血珠滴落时那几乎不可闻的“嗒”声,甚至能“闻到”那股铁锈般的腥甜在空气里弥漫。

我知道这信息无法宣之于口,任何试图传递它的行为都可能招致毁灭。

但只要我还记着,只要它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它就是一根引信,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引爆这个囚笼。

我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小满。

她几乎是在我触碰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昏暗中像两颗警惕的星,映着远处通风口漏下的微光,清亮而锐利。

没有言语,我伸出右手,用指尖在她的掌心缓慢而清晰地画了三道短促的横线。

那皮肤细腻而微凉,像一片初春的嫩叶。

这是我们的暗号,“时间”。

小满小小的手掌握紧,然后点了点头。

她悄无声息地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那半截珍贵的彩色铅笔,在一直抱在怀里的素描本上,飞快地画了一只蝴蝶。

那铅笔的蜡质在纸上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夜虫低语。

蝴蝶的翅膀被她刻意地展开,轮廓清晰地构成了一个阿拉伯数字“3”,线条稚嫩却坚定。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我的心头,眼眶微微发烫。

我的孩子,她什么都懂。

她用她唯一的方式,帮我记录下这个至关重要的时间。

我凝视着她,再次伸出手指,比了一个灯泡的形状,然后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熄灭的动作。

小满会意,立刻在蝴蝶下方,添上了一盏歪歪扭扭、没有光亮的油灯。

那灯芯蜷缩着,像一缕将熄未熄的灰烬。

熄灭的灯。

三点。

这幅画,成了我们母女间唯一的共同秘密。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老吴。

他那双厚重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一种规律而沉闷的声响,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地丈量着我们的囚禁时间。

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传入我的掌心。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一只冷酷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

那光刺眼而惨白,带着尘埃在空气中浮动的微光,像一层浮动的灰纱。

就在光柱即将从我脸上移开的瞬间,我用一种梦呓般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吴叔……修复师……他们会摸别人的耳朵吗?”

脚步声戛然而停。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耳膜嗡嗡作响,连小满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可辨。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我在赌,赌我今天下午被注射镇定剂时没有看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修复师”,在确认我昏迷后,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左耳垂,不多不少,正好三次。

那是我记忆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画面——少年时的顾昭亭,每次紧张或者试图确认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手电筒的光柱猛地折返回来,直直地钉在我的脸上。

那光线刺得我眼皮发烫,仿佛有细针在扎。

我能感觉到老吴的视线,像两根冰冷的探针,试图钻进我的头脑。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再是往日的麻木。

我强迫自己放松喉咙,让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和困惑:“我不知道……我只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有人那样摸了摸我的耳朵,然后,针扎进去就不那么疼了。”

仓库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只能听见我和小满的呼吸声,以及老吴那被刻意压抑住的沉重喘息——那喘息低沉而缓慢,像一头困兽在暗处吞咽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试探已经失败,即将迎来雷霆之怒时,老吴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我。

他用一种极低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语调,念出了一段我从未听过的经文。

那音节古怪而拗口,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宗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某种古老咒语在空气中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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