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冷冻柜里的布料会说话(2/2)
月亮被云遮住大半,老槐树在地上投下乱麻似的影子,风吹过枝叶摩擦出“簌簌”声,像谁在远处低语。
我缩在猪圈墙后,指甲掐进掌心——猪槽里的馊泔水味熏得人发晕,酸腐气息直冲喉咙,可耳朵却比任何时候都灵。
木梯横档发出极轻的断裂声,像根细弦被弹了一下,那声音细到几乎要错过,却在我耳膜上炸开一道裂痕。
我屏住呼吸,看见一道黑影从柴房侧门挪出来,胶靴尖刚搭上屋顶,突然打滑半寸!
瓦砾摩擦的声响刺进耳膜,那黑影顿了顿,背绷得像张弓,过了三秒才继续移动。
我摸出指甲刀,用刀刃刮下一点滑石粉藏进指甲缝——粉末细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瓦砾的粗粝,指甲缝里残留的触感像藏着一枚微型的地雷。他怕了。我对着自己呵气,白雾里浮出个模糊的笑。
次日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院子,我晾着刚洗的被单,故意让袖口的碎纸片地飘进陈守义刚停好的三轮车座下。
纸上用铅笔写着:你背包里有c7。字压得很轻,像片随时会飞走的羽毛,墨迹蹭在指腹上留下淡淡的灰痕。
我数着秒,一分钟,两分钟,三轮车声突然炸响——他没开走。
透过晾衣绳的缝隙,我看见陈守义弯腰猛翻背包,牛仔布被扯得变形,里面的快递单、打火机、半块压缩饼干全撒在地上,纸张散落的声音像一场微型暴风雨。
他捡起那张纸时手指在抖,喉结滚了滚,抬头扫向我晾衣的方向。
我赶紧低头理被单,指尖却清清楚楚捕捉到他转身时的小动作:左手小指快速蹭了蹭裤兜边缘,像在按什么开关,那动作快得几乎像幻觉,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微响。
回屋时,我把滑石粉、撕碎的纸屑、旧布料全塞进信封。
封口前,我用钢笔写下他们看得见我,墨迹在纸上晕开,像滴没擦干净的眼泪,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回应。
床沿被我攥得发烫,可心跳却慢得奇怪,一下,两下,像钟摆,每一声都敲在我太阳穴上。
姐姐!小满撞开房门,发梢还沾着晨露,手圈住我的小腿,暖得像团火,体温透过布料直抵皮肤,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叔叔?他昨天摸我头时,指甲缝里有黑泥,和我爸爸修自行车时一样。”
我低头看她,阳光穿过窗户在她脸上洒了层金粉,睫毛颤动间投下细碎光影,像蝴蝶翅膀掠过心头。
突然就懂了,恐惧不是压在胸口的石头,是手里的刀——握得越紧,越能割开黑幕。
小满,我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绳,指尖拂过她柔软的发丝,“明天午后,姐姐教你补习拼音好不好?”
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颗被擦亮的星星,笑声清脆如铃铛,在屋子里回荡。
而我望着窗外摇晃的槐树枝,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三轮车声——第四天,该来的,总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