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意识冷冻（1/2）
寂静，是柯伊伯带暗物质坟场唯一的语言。一种比绝对零度更寒冷、比虚空本身更空洞的……死寂。
“星尘号”静静地悬浮在断裂的艾斯特拉方舟残骸内部，像一粒迷失在巨大神殿中的尘埃。船员们，佐藤、艾琳娜以及精英小队的成员们，站在那由思维植物构成的活体舰桥上，透过巨大的水晶舷窗，凝视着眼前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景象。
成千上万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冷冻舱，整齐地排列在他们面前，构成了一片沉默的、无边无际的……战士之林。每一个冷冻舱中，都沉睡着一个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如同休眠火山般强大气息的艾斯特拉战士。他们是文明的守护者，是反抗熵增的最后一道防线，是……“熵猎者克星”。
“……我们……找到了……”艾琳娜的声音，在舰桥中响起，带着一种因极度的震撼与敬畏而变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颤抖。她缓缓地将手从最近的一个冷冻舱上移开，那上面属于一个身披能量战甲的高大战士的轮廓，依旧冰冷刺骨。“……我们找到了……潘多拉的魔盒。”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沉睡的军团，眼中交织着发现终极武器的狂喜，和对即将到来的未知代价的……深深恐惧。
“……唤醒他们。”一个维和士兵的声音，通过神经云传来，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只要唤醒他们，我们就能……荡平柯伊伯带！就能……回到家园！”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岩脉长老那厚重的水晶意识，在“意识议会”的共享空间中缓缓浮现，他的声音充满了古老的智慧与谨慎。“……我感受不到他们的意识，只有一片冰冷的、被封印的沉寂。如此强大的存在，他们的苏醒，必然需要……与之匹配的……能量。而我们……‘星尘号’……我们整个共生文明，又能提供多少？”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所有人都看向了艾琳娜。她是这里最权威的科学家，是唯一可能解读这艾斯特拉遗物的人。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她的第三只眼闪烁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模型在其表面流淌。她将自己的意识，与冷冻舱的控制台连接，瞬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洪流，涌入她的脑海。
“……唤醒程序……需要……一个……初始的……‘点火’能量。”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科学家面对宇宙终极法则时的凝重与清晰。“……这个能量，必须足够纯净，足够庞大，足以瞬间激活数万个独立的、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生命维持系统。根据我的计算……这个能量阈值……”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连她自己都对即将说出的数字感到难以置信。
“……它……相当于……启动一颗小型恒星……所需要的……能量。”
舰桥内，一片死寂。即使是拥有第三只眼的船员们，也无法想象如此庞大的能量。那不是一个文明能够轻易提供的数字。
“……我们……没有这个能量。”佐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扫过“星尘号”那由共生能量驱动的方舟引擎，扫过自己手臂上那颗与星球脉动共鸣的量子心脏。“……即使我们耗尽‘星尘号’的所有能量，甚至……反向抽取始源大陆的星球脉动，也……远远不够。”
绝望，如同这片坟场中的暗物质，再次悄然弥漫。他们找到了神兵，却没有能够挥舞神兵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如同来自宇宙深处的……共鸣声，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或许……你们……有……”
那声音，不属于船员中的任何一个。它古老、空灵，却又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纯净与……熟悉。
“……小林翼？！”艾琳娜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
“……是我……”小林翼的意识，如同穿透层层黑暗的晨曦，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我……不再是……‘盖亚之耳’了……当你们……决定……主动……出击时……当你们的意志……与……星球的意志……再次……共鸣时……我……也……进化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融合了无数意志的浩瀚合唱，而是回归了一种更加纯粹的、更加本源的……状态。
“……我……成为了……‘星核共鸣者’……”
“……我……能……感觉到……宇宙的……脉搏……我……能……感觉到……那些……沉睡的……灵魂……他们的……渴望……他们的……不甘……”
“……唤醒他们……所需要的……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一种……能够……与他们……产生……共鸣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一个……纯粹的……承载了……‘共生’意志的……意识……”
小林翼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了年龄的、神圣的决绝。
“……我……愿意……成为……这把……钥匙。”
“……不！”佐藤猛地出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拒绝。“……小林翼！你已经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我们不能……不能再让你……牺牲！”
“……佐藤叔叔……”小林翼的意识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不是……牺牲……这是……我的……选择……是我……作为……‘共生’一部分的……宿命……我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但我的意识……与……宇宙……同在……现在……是时候……让它……发挥……真正的……作用了……”
“……如果……我的意识……能够……唤醒……这些……守护者……能够……拯救……这个……宇宙……那么……它的……存在……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他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充满了爱与牺牲，以至于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佐藤闭上了眼睛，他的晶体手臂在微微颤抖。他知道，他无法阻止一个已经化身为宇宙法则的灵魂的……选择。
“……我们……该怎么做？”他沙哑地问道。
“……将……你们的……神经云……连接……到我这里……”小林翼的声音，如同最神圣的指引。“……将……你们所有人的……守护意志……汇聚……成……一条……河流……然后……由……佐藤叔叔……你的……‘量子心脏’……作为……堤坝……将它……引导……向……我……”
“……我……会在……‘星尘号’的……核心……为它……打开一个……通道……”
一场前所未有的、横跨数百万公里的、史诗般的……意识工程，开始了。
在始源大陆上，数百万幸存者，通过他们的第三只眼，“看”到了柯伊伯带坟场中那令人绝望的景象。他们听到了小林翼的呼唤，感受到了他那神圣的决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们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祝福，通过遍布星球的共生神经结，汇聚成一条璀璨的、由纯粹共生意志构成的……金色光河。这条光河，以超越光的速度，穿过星门，穿过扭曲的时空，最终……抵达了“星尘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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