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父病治疗家人团聚 多处寻路柳暗花明(1/2)
火车的铁轮碾过铁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哐当、哐当”声,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催眠曲。
但林雨潇毫无睡意,他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华北平原,心中五味杂陈。窗外的田野、村庄、树木,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既有完成外贸合作洽谈的兴奋,更有对远在北京父亲的深切忧虑。
他是昨天深夜接到母亲从北京打来的长途电话的。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和疲惫,说父亲最近总是胸闷气短,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更是差点晕倒在院子里。
林雨潇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父亲林靖庭在他心中,一直是座巍峨的大山,是永远不会倒下的依靠。母亲那句“你爸说不让告诉你,怕影响你工作,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强装镇定的外壳,让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南岭乡的办公室里,意气风发地向柳婉叶和陆方舟交代着去省城洽谈外贸合作的细节。
“……对方是日本的一家株式会社,对咱们的山货和竹编制品兴趣很大,但他们要求也高,尤其是卫生标准和包装。陆方舟,你负责技术和质量这一块,一定要把好关,拿出咱们的检测报告,让他们信服。柳婉叶,你口才好,负责商务谈判,价格方面,底线我已经标在这张纸上了,尽量争取上浮五个点,但绝对不能低于这个数。”
林雨潇的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上的一份文件,眼神锐利而坚定。
柳婉叶和陆方舟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这次外贸合作,对刚刚起步的南岭乡乡镇企业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周天雷,”林雨潇转向一旁的农业技术推广站技术员,“我走之后,乡里的农业技术工作就辛苦你多盯着点,特别是水稻病虫害的后续防治,不能有丝毫松懈。还有,砖瓦厂的扩建工程,原材料的供应要跟上。”
“雨潇站长,你放心回北京吧,家里的事有我们。”周天雷拍着胸脯保证,“祝你父亲早日康复。”
安排好工作,林雨潇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乡觉委书记张天乐的办公室请假。张书记一听是老领导身体不适,立刻准假,并关切地说:“雨潇啊,家里有事就安心回去,工作上的事有我们。代我向老领导问好,祝他老人家早日恢复健康。”
一切安排妥当,林雨潇才抓起早已收拾好的简单行李,在乡干部们担忧的目光中,匆匆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火车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江南的秀润逐渐过渡到北方的苍茫。林雨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父亲的身影。小时候,父亲总是很忙,作为农贸委的领导,他经常出差,但只要在家,总会抽出时间陪他们姐弟几个。
他记得父亲手把手教他写毛笔字,记得父亲在他第一次考砸了时,没有责骂,只是温和地说“下次努力”,记得父亲在他决定回南岭乡工作时,虽然不赞同,但最终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选择了,就要干出个样来”。
那份深沉而内敛的父爱,是林雨潇心中最温暖的底色。
“爸,您可一定要好好的。”他在心里默念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驶入了北京站。
林雨潇几乎是跑着冲出车站的,早春的北京,风依旧料峭,刮在脸上有些疼,但他浑然不觉。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家里的地址,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出租车在熟悉的胡同口停下,林雨潇付了钱,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那个承载了他无数童年记忆的四合院。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墙角的迎春花悄悄地开了几朵,带来一丝春天的气息。
“妈!”他推开虚掩的屋门,大声喊道。
母亲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择菜,听到儿子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雨潇,你可回来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拉住林雨潇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瘦了,也黑了,在乡下肯定没少吃苦。”
“妈,我没事,爸呢?爸怎么样了?”林雨潇急切地问,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
“在里屋躺着呢,刚睡着。”母亲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心疼,“昨天晕了一下,就一直没精神,饭也没吃多少。”
林雨潇轻轻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父亲林靖庭躺在土炕上,脸色苍白,呼吸有些微弱,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那一刻,林雨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忍。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炕边,看着父亲鬓角又添的白发和脸上加深的皱纹,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他。这座他一直依赖的大山,似乎真的开始出现了裂痕。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父亲枯瘦的手。父亲的手很凉,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暖有力。林靖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儿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疲惫覆盖。
“雨潇……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爸,您都这样了,我能不回来吗?”
林雨潇的声音有些哽咽,“您感觉怎么样?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好不好?”
林靖庭摆了摆手,喘了口气说:“没事,老毛病了,休息几天就好,别大惊小怪的,还耽误你工作。”
“工作再重要,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林雨潇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但眼神里满是恳求,“爸,您就听我一次,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让我们都放心。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他想起母亲电话里的哽咽,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担忧,眼眶忍不住红了。
林靖庭看着儿子焦急而担忧的脸,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眼圈同样泛红的妻子,沉默了。他知道儿子是真心为他好,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身体状况确实有些糟糕。他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
看到父亲松口,林雨潇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一半。他立刻站起身,走到外屋,拨通了农贸委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是他父亲的秘书王芳馨。
“王秘书,我是林雨潇。我父亲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医院检查,你让办公室派辆车,再派两个人过来帮忙送一下。”林雨潇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难掩急切。
“啊?林主任病了?好的好的,雨潇哥,我马上向办公室主任汇报,立刻安排!”王芳馨的声音也紧张起来。
挂了电话,林雨潇又回到里屋,坐在父亲身边,轻声安慰着他,给父亲掖了掖被角。母亲端来一杯温水,林雨潇小心翼翼地喂父亲喝了几口。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和脚步声。林雨潇起身出去,看到王芳馨和农贸委办公室主任盖文才正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些水果和营养品。
“雨潇哥,林主任怎么样了?”王芳馨关切地问。
“情况不太好,准备送医院。”
林雨潇简单说了一句,“盖主任,王秘书,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应该的。”盖文才连连摆手,“老领导为单位操劳了一辈子,我们做下属的理应效劳。”
几人一起走进里屋,林靖庭看到他们,挣扎着想坐起来,被盖文才连忙按住了。“林主任,您别动,我们来扶您。”
王芳馨也说:“林主任,车已经备好了,我们送您去北京医院。”
林雨潇和盖文才小心翼翼地扶起林靖庭,母亲拿着父亲的衣物跟在后面。林靖庭身体很沉,两人几乎是半扶半搀地把他送上了汽车。
汽车平稳地驶向北京医院。林雨潇坐在父亲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地给他打气:“爸,别怕,到了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肯定能治好的。”
林靖庭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
到了北京医院,王芳馨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熟人,一行人直接走了绿色通道,很快就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对林雨潇来说,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母亲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安。盖文才和王芳馨也陪在一旁,时不时地安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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