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寒夜暗号（1/2）

腊月的风裹着碎雪，像无数把细小的冰刀，刮在沈亦臻露在外面的耳尖上，生疼。他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羽绒服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一枚磨得光滑的五角硬币——那是苏念出发前塞给他的，说“揣着，就当我在你身边”。

此刻，他正站在“鼎盛物流”的装卸区角落，假装整理着堆放在那里的纸箱，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实，只在底部留了一条窄缝，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以及偶尔飘出来的、夹杂着烟味和粗鄙咒骂的对话。

这里是江城最大的地下毒品交易中转站之一，表面上做着普通的物流生意，实则利用遍布全市的配送网点，将纯度极高的新型毒品“冰蓝”销往各个角落。沈亦臻卧底进来已经三个月，从最初的搬运工，到如今能跟着“二哥”张彪处理一些“外围货”，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证据，只为等待一个能将这个毒窝连根拔起的机会。

“沈哥，发什么呆呢？”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亦臻心头一紧，迅速转过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

来人是和他同期进物流站的李三，为人油滑，却总爱搬弄是非，是张彪安插在普通员工里的“眼线”。沈亦臻平日里对他向来是虚与委蛇，既不得罪，也不深交。

“没什么，三哥，”沈亦臻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就是琢磨着今晚这雪下得这么大，估计得加班卸货了。”

李三撇了撇嘴，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加班怕什么？跟着二哥干，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他说着，凑到沈亦臻身边，压低了声音，“不过话说回来，沈哥，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沈亦臻的心脏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三哥这话怎么说？我这不挺好的吗？”

“挺好的？”李三冷笑一声，手指点了点沈亦臻的口袋，“前两天我看见你偷偷摸摸地在打电话，还躲到了厕所里，跟谁聊呢？这么神秘？”

沈亦臻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需要定期和联络人苏念对接信息，但每次都是选择在物流站外的公共电话亭，而且通话时间极短，用的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按理说不该被发现。难道是自己哪里疏忽了？

“嗨，还能跟谁？我妈呗，”沈亦臻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口袋，“老家那边天冷，她总惦记着我，让我注意身体，别太累。我这不是怕被二哥听见，说我婆婆妈妈的嘛。”

李三眯起眼睛，盯着沈亦臻的脸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沈亦臻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知道，李三这种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你，直到找出你身上的“破绽”。

“是吗？”李三拖长了语调，“可我怎么听着，你电话里说的不是老家话啊？”

沈亦臻的大脑飞速运转，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冰粒。他老家在北方，口音确实和江城本地话有区别，但他平日里在物流站都是刻意模仿着江城话的腔调，尽量让自己显得“本土化”。难道是刚才打电话时，一时情急，暴露了口音？

“三哥，你这耳朵也太尖了，”沈亦臻强装镇定，挠了挠头，“我妈那辈人，普通话不标准，夹杂着老家话和江城话，你听着别扭也正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彪叼着烟，双手插在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俩在这儿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卸货！今晚这批货，耽误了事儿，你们俩都得给我滚蛋！”

张彪的出现解了沈亦臻的围，他连忙拉了拉李三：“三哥，别说了，干活去吧，别让二哥不高兴。”

李三狠狠地瞪了沈亦臻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跟着张彪走向货车。沈亦臻看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他知道，李三的疑心并没有消除，这次只是暂时搪塞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他只会更加警惕。而更让他担心的是，张彪最近似乎也对他起了疑心。昨天晚上，张彪突然让他跟着去“送货”，目的地是一个偏僻的废弃仓库，途中却故意绕了好几个圈子，还不断地试探他，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来江城打工。

沈亦臻按照事先编造的身份，说自己以前在老家的工厂打工，因为工厂倒闭了，才来江城投奔远房亲戚，没想到亲戚没找到，钱却花光了，只好来物流站干活。张彪当时没说什么，但沈亦臻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始终带着一丝怀疑。

“沈亦臻，发什么愣？赶紧过来搭把手！”货车上的搬运工冲着他喊道，沈亦臻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装卸区的灯光昏暗，雪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落在地上，很快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沈亦臻和其他几个搬运工一起，将一个个沉重的纸箱从货车上搬下来，堆放到指定的区域。纸箱外面印着“电子产品”的字样，但沈亦臻知道，里面装的都是用真空包装好的“冰蓝”，每一包都价值不菲。

他一边搬着箱子，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张彪站在办公室门口，嘴里叼着烟，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整个装卸区，李三则在一旁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瞟向他，那眼神里的怀疑越来越浓。

沈亦臻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他需要尽快和苏念取得联系，告知她这里的情况，同时也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联络方式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李三起了疑心。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机会离开物流站。张彪看得很紧，而且外面下着大雪，路面湿滑，一旦他贸然离开，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沈亦臻的心头一喜，他知道，这是苏念发来的消息。他之前和苏念约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苏念会每天晚上八点给他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用的都是看似平常的家常话，实则暗藏暗号。

他趁着弯腰搬箱子的间隙，飞快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家里的暖气坏了，妈妈让你有空的话，买两包‘暖宝宝’回来，记得要‘大号’的。”

沈亦臻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普通的报平安短信。“暖气坏了”代表“情况危急”，“买暖宝宝”代表“需要联络”，“大号”则代表“立即回复”。苏念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发来这样的暗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能直接回复短信，万一被张彪或李三看到，后果不堪设想。他需要用他们约定好的另一种方式回复——通过物流站门口的那个旧邮筒。

那个邮筒已经废弃多年，上面布满了铁锈，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沈亦臻和苏念约定，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无法直接联络，就可以将写有暗号的纸条塞进邮筒，苏念会定期去取。

沈亦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彪，他正低头和一个手下说着什么，注意力暂时没有放在这边。他又看了看李三，李三正在和一个搬运工吵架，似乎是为了谁多搬了一箱货的事。

机会来了。

沈亦臻假装去厕所，快步穿过装卸区，朝着物流站门口的方向走去。厕所就在门口不远处，他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又摸出那枚五角硬币，用硬币的边缘在纸巾上飞快地刻下几个字：“鹰已警觉，需暂缓行动。”

“鹰”是他们给张彪起的代号，“暂缓行动”则是告诉苏念，现在情况危险，之前计划好的收网行动需要推迟。

刻完之后，他将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快步走进厕所。厕所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光线昏暗，只有一个破旧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沈亦臻没有停留，直接走到靠窗的位置，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窗户。

窗外的雪更大了，寒风夹杂着雪花灌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探头看了一眼，物流站门口的那条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风雪中发出昏黄的光。

他迅速将手里的纸团扔了出去，纸团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了邮筒的投信口内。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关上窗户，转身走出了厕所。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三站在不远处，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沈哥，你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李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

沈亦臻心里一紧，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肚子不舒服，蹲了会儿。怎么，三哥还怕我跑了不成？”

“跑？”李三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跑，二哥能打断你的腿！”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拍沈亦臻的口袋，“你口袋里装的什么？刚才在厕所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沈亦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李三的手：“三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口袋里能有什么？就是刚才擦手的纸巾，已经扔了。”

“扔了？”李三显然不信，“我怎么看见你从窗户里扔了个东西出去？”

沈亦臻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李三竟然一直在盯着他。他知道，现在越是辩解，就越是可疑。他必须想办法转移李三的注意力。

“三哥，你看错了吧？”沈亦臻故意提高了声音，“我刚才就是觉得厕所里太闷，推开窗户透透气而已。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厕所里看看啊。”

他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个搬运工的注意，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他们。李三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沈亦臻会这么大声。他虽然是张彪的眼线，但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显得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是“同事”。

“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李三狠狠地瞪了沈亦臻一眼，“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张彪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俩在这儿吵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李三狠狠地瞪了沈亦臻一眼，不甘心地转身走了。沈亦臻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冰凉刺骨。

他知道，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一个开始。李三已经盯上了他，张彪也对他起了疑心，他的卧底身份随时都可能暴露。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他回到装卸区，继续搬着箱子，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苏念发来的那条短信。苏念一定是察觉到了他这边的危险，才会发来暗号。他不知道苏念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但他相信，苏念一定会有办法帮他化解危机。

苏念此刻正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车子停在离鼎盛物流站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紧紧地盯着物流站的大门，眉头紧锁。

她今天晚上本来是按照约定，给沈亦臻发一条普通的报平安短信，却在发送之前，突然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说警方截获了一条来自鼎盛物流站的内部消息，内容是“有外人混入，注意排查”。

苏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意识到，沈亦臻的身份可能已经引起了怀疑。她不敢耽搁，立刻给沈亦臻发了那条带有暗号的短信，希望能尽快和他取得联系，了解情况。

但她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沈亦臻的回复。她知道，沈亦臻现在一定处境危险，可能已经被监视，无法自由回复短信。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她看到沈亦臻从物流站的厕所里走了出来，紧接着，李三就跟了上去，两人在门口发生了争执。苏念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紧紧地握着望远镜，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看到沈亦臻似乎在辩解着什么，李三的表情却越来越凶狠。就在她以为李三要对沈亦臻动手的时候，张彪走了过来，呵斥了他们几句，李三才不甘心地离开。

苏念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她知道，沈亦臻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李三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张彪也在暗中观察着他，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她必须想办法帮沈亦臻化解危机。她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