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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麦地里的代码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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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把稻种交出去吧?”老伴看着仲孙黻,眼圈红了,“咱就一个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那稻种再好,能有孩子金贵?”

“不行,”仲孙黻摇摇头,语气很坚定,“这稻种是多少人的希望,不能就这么给他们毁了。再说,这次交了,下次他们还会来抢别的,咱不能惯着他们。”他摸出藏在床板下的稻种样本,用牛皮纸包着,像捧着块滚烫的烙铁。

“那咋办啊?”老伴抹着眼泪,“那些人跟疯狗似的,啥都干得出来。”

仲孙黻没说话,他在想办法。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公西?,一个在汽修店当老板的女人,据说她认识不少道上的人,路子野得很,去年有小混混去她店里收保护费,被她拿着扳手打跑了。

第二天一早,仲孙黻就带着稻种样本和代码U盘,去了市区。公西?的汽修店在一条老街上,门面不大,门口停着几辆待修的车,油腻腻的,轮胎上还沾着泥。她穿着件蓝色的工装,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还有块疤,脸上沾了点油污,看着挺干练,正蹲在车底下拧螺丝,露出半截牛仔裤。

“你就是仲孙黻?”公西?从车底下钻出来,抹了把脸,手上的油污蹭到脸颊上,倒添了几分英气。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手里拿着个扳手,敲了敲旁边的车,发出“哐当”一声,“亓官记者跟我提过你,说你培育了个好稻种。”

“是我,”仲孙黻把东西放在沾满机油的桌子上,“我听说你路子广,想请你帮个忙。”

公西?拿起稻种样本,倒出几粒放在手心,指尖碾了碾,稻壳裂开,露出饱满的米仁,带着淡淡的清香。她又拿起U盘,在手里掂了掂,挑眉看向仲孙黻:“这玩意儿,值不少钱吧?”

“对老百姓来说,值命,”仲孙黻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稻种的培育数据,“这稻种抗寒耐旱,亩产比普通品种高三成,能在北方过冬。我培育它,就是想让更多人能吃饱饭。现在‘金谷农业’的人盯上了,他们想把稻种据为己有,高价卖给农户,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公西?放下东西,用布擦了擦手,眼神沉了沉:“金谷农业?他们老板姓黄,仗着有后台,在郊区圈了不少地,去年还把一个不肯卖地的老汉逼得动了刀子。”她往车底下瞥了一眼,里面躺着个正在修的发动机,“你想让我咋帮你?”

“我想请你帮我保住它,”仲孙黻的手攥得发白,“别让他们抢走稻种和代码。只要能护住这东西,我……”

“我知道你能给啥,”公西?打断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疤痕跟着动了动,“但我不要钱。我老家在陕北,十年九旱,地里长不出啥好庄稼,我爹娘一辈子跟土坷垃较劲,临了还在念叨哪年能多打两担粮。”她指了指稻种,“我要你这稻种的优先种植权,等培育成功了,先给我老家送点种子。”

仲孙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他原以为,像她这样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人,眼里只有利益。

“行,”仲孙黻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别说优先种植权,我亲自去陕北教他们种都行!只要能保住这稻种,我啥都答应你!”

“痛快,”公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硌得人发疼,“你放心,这事儿我接了。这几天你把东西藏好,别出门,我让人盯着金谷农业的动静。”她转身朝里屋喊了一声,“石头,把那辆嘉陵摩托推出来,给仲孙先生送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金谷农业的人没再来找麻烦,仲孙黻猜,大概是公西?起了作用。他趁着这个功夫,把稻种的培育方法写下来,字里行间都是心血——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基因序列的关键节点在哪里,密密麻麻写了三大本。又把代码整理好,备份了五份,分别藏在灶膛的砖缝里、屋顶的瓦片下,甚至在小辫子的布娃娃里缝了一份。他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天,他正在麦地里观察稻种的生长情况,稻穗又饱满了些,穗尖泛着淡淡的金黄。手机突然响了,是公西?打来的,背景里乱糟糟的,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老仲,不好了,”公西?的声音很着急,带着点喘息,还有点沙哑,像是被人打了,“金谷农业的人找了帮手,是一群练家子,手里还有家伙。我这边有点顶不住了,他们说……说十分钟就到你那儿!你赶紧转移稻种和代码,快!”

仲孙黻心里一沉,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你咋样?要不要紧?我……”

“别管我!”公西?的声音突然拔高,接着是一阵闷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快……走……”

电话断了。仲孙黻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眼前一阵发黑。十分钟,怎么转移?稻种还好说,那台旧电脑里的代码,是他七年的心血,删了哪个字符都不行。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麦浪翻滚,一眼望不到头,风吹过麦穗,发出“哗哗”的响,像是在催促他。他忽然有了个主意——这万亩麦地,本身就是最好的掩护。

他疯了似的往棚子跑,脚踩在麦茬上,疼得钻心也顾不上。冲进棚子,他把稻种样本装进布袋,又把电脑主机拆下来,抱在怀里——这主机里存着最完整的代码。转身时,他看到小辫子昨天掉在棚子里的红绸子,是她扎辫子用的,红得像团火。他拿起来,系在旁边最壮实的一株稻穗上,那是他培育的母株,穗粒比别的都饱满。

然后,他抱着主机,提着布袋,钻进了麦地里,朝着与村子相反的方向跑。麦秆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红痕,汗水渗进去,火辣辣地疼。他不敢停,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跑了大概五分钟,他看到前面有个小木屋,是以前看麦人住的,墙皮都掉光了,门轴锈得厉害。他心里一喜,赶紧跑过去,推开门钻了进去。

小木屋很小,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桌子,腿还缺了一根,用石头垫着,还有一把椅子,座面破了个洞。他把主机塞进桌子底下,用几块木板挡住,木板上积着厚厚的灰,正好能遮住主机的轮廓。又把布袋塞进椅子稻种的清香。

刚弄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越来越近。

“他肯定跑不远,老周说了,这老头就住在附近!”是个壮汉的声音,粗声粗气的。

“仔细搜!黄老板说了,找不到稻种,咱都得滚蛋!”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脚步声踩在麦地里,“咔嚓咔嚓”响。

仲孙黻屏住呼吸,躲在门后,心脏“砰砰”地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感觉。

脚步声停在了小木屋门口。

“这破屋里能藏人吗?”一个壮汉问,语气里满是不屑。

“搜搜看,万一呢?”是老周的声音,阴沉沉的,“那老头精得很,指不定藏这儿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老周和两个壮汉走了进来,四处打量。老周穿着件黑色夹克,手里拿着根甩棍,时不时敲敲桌子腿。

仲孙黻的后背紧紧贴着土墙,墙皮掉渣,蹭得他脖子发痒。他看到墙角有把镰刀,木柄都裂了,刀刃却还亮着。心里盘算着,要是被发现了,就抓起镰刀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绝不能让他们抢走稻种。

老周的目光扫过桌子,又扫过椅子,最后落在了墙角的镰刀上。他皱了皱眉,用甩棍指了指:“这镰刀是新磨的,肯定有人来过。”

一个壮汉走过去,伸手就掀开了桌子底下的木板。仲孙黻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壮汉的手,瞳孔都缩成了针眼。

“空的。”壮汉嘟囔了一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椅子“哐当”一声歪了,干草簌簌往下掉,却没露出布袋的影子——那布袋被他塞得很深,正好卡在椅子的破洞里。

老周不甘心,又在屋里转了两圈,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像敲在仲孙黻的心上。“奇怪,难道他往别的地方跑了?”他咂咂嘴,忽然瞥见门后的阴影,脚步顿了顿,慢慢走了过来。

仲孙黻的汗瞬间浸湿了衣裳,后背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悄悄摸向身后的镰刀,指尖刚碰到木柄,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抓小偷啊!金谷农业的人偷麦子啦!”

老周和壮汉都是一愣,对视一眼。

“咋回事?”一个壮汉问,声音发慌。

“管他咋回事,先撤!”老周当机立断,他知道金谷农业名声臭,要是被村民围住,准没好事。几人急匆匆地跑出木屋,朝着麦浪深处钻去,跑的时候还撞翻了门口的柴火垛。

仲孙黻瘫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他知道,那狗吠和喊声定是公西?安排的,她这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这女人,看着粗枝大叶,心思却这么细。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仲孙黻赶紧从桌子底下拖出主机,又把布袋揣进怀里,锁好木屋的门——锁是他刚才顺手从门后摸的,锈得快打不开了。他顺着另一条小路往村子跑,麦秆在他身后划出一道道痕迹,很快又被风吹得抚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夕阳把云彩染成了橘红色,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了白烟。老伴和小辫子正坐在门槛上抹眼泪,小辫子手里还攥着那个缝了代码的布娃娃。见他回来,娘俩一下子扑了上来。

“你可回来了!”老伴抱着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辫子搂着他的腰,仰着小脸,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爷爷,你去哪了?我和奶奶喊你,你都不应。”

仲孙黻摸了摸孙女的头,把她抱起来,声音沙哑:“爷爷去藏好东西了。坏人走了,以后都不敢来了。”

夜里,仲孙黻把稻种和代码交给亓官黻。亓官黻把东西塞进一个防水的铁盒里,揣在怀里:“放心,我把它藏到报社的档案室,那里有监控,还有武警巡逻,就算他们把天翻过来也找不到。”他拍了拍仲孙黻的肩膀,“老仲,委屈你了。”

仲孙黻摇摇头,眼眶红了。他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次为了稻种,把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过了几天,闾丘龢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兴奋:“老仲,好消息!金谷农业的老板被抓了!还有那个姓周的,还有那几个壮汉,一个都没跑掉!”

原来,公西?被打后没怂,带着人找到了金谷农业偷税漏税、强征土地的证据,还有他们买通官员的录音,直接匿名寄给了省纪委。省里派了专案组下来,一查一个准,连带着那个撑腰的市领导也被撸了。

仲孙黻站在麦地里,看着那株系着红绸子的稻穗,风吹过,红绸子飘得像面小旗。稻穗已经完全成熟了,金黄饱满,沉甸甸地弯着腰。他掏出手机,给公西?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公西?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听着却很精神,“老仲啊,听说了?”

“听说了,”仲孙黻的声音哽咽了,“多亏了你。你……你还好吗?”

“没事,就擦破点皮,”公西?笑了,背景里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对了,别忘了我的稻种,我老家那边已经把地翻好了,就等你的种子下锅了。”

“忘不了,忘不了,”仲孙黻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等收割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着眼前翻滚的麦浪,夕阳的金光洒在麦穗上,像铺了一层金子。空气里除了麦香,好像还飘着代码的清冽气儿,那是希望的味道——是稻种抽芽的味道,是代码跳动的味道,是老百姓笑出声的味道。

小辫子提着个小篮子跑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菊花,黄的、白的,开得正艳。“爷爷,我们去给段干阿姨送花吧,奶奶说,要谢谢她救了我。”

“好,”仲孙黻牵着孙女的手,一步步走在田埂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金色的麦浪融在一起,成了一幅安稳的画。远处,亓官黻举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照片的名字就叫《麦地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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