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非人蜕变（1/2）

“渡鸦”水上飞机的引擎在暴雨和巨浪中发出沉闷的咆哮，如同一只疲惫的巨鸟，挣扎着爬升到相对平稳的云层之上。机舱内，灯光昏暗，空气混合着潮湿、燃油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张明裹着厚厚的保温毯，蜷缩在座椅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冰冷。

随行医生刚刚为他处理完额角崩裂的伤口和腿上重新渗血的枪伤。医生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诡异，尤其是额角那道本应缝合的裂口，此刻竟然已经收拢，只留下一道粉色的新肉痕迹，仿佛已经愈合了数周。腿上的枪伤也不再流血，肿胀消退了大半。这绝非凡人应有的恢复力。

“张……张先生，您真的没事吗？您的体温和心率都低得异常……”医生忍不住再次询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很好。只是累了。”张明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激动或痛苦，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医生，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体内那股陌生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冰冷能量上。

这股来自“海眼”深处、那个自称“守望者残响”的巨锚灌注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改造着他的身体。伤口愈合只是表象，更深层的变化正在发生。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舱外雨水敲打机壳的每一滴轨迹，能分辨出空气中燃油分子和医生身上消毒水气味的细微差别，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下方漆黑海面上汹涌波涛所蕴含的狂暴能量。但同时，一种剥离感也随之而来。恐惧、悲伤、疲惫这些人类应有的情绪，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壳隔绝，变得模糊而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以及一个如同程序指令般烙印在意识深处的目标——摧毁月影岛容器，切断连接。

这不再是他的个人意愿，而是一种被强加的、必须执行的“使命”。

“烛火指挥部，这里是渡鸦，已接到幸存者张明，正在返航。重复，已接到张明。”机长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打破了舱内的寂静。

加密耳机里立刻传来老陈急促的声音：“张明！汇报情况！身体怎么样？海眼下发生了什么？钥匙呢？”

张明睁开眼，瞳孔在昏暗光线下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蓝。他对着麦克风，用一种近乎机械的、缺乏起伏的语调回答：“身体无碍。深潜器遭遇能量冲击和涡流，李工、王工、‘山猫’……大概率牺牲。钥匙……无法获取。任务失败。”

他隐瞒了与“守望者”意识的接触和力量灌注的真相。这件事一旦泄露，他将不再被视作同伴，而是一个需要被研究、被控制的“异常体”。在完成“使命”之前，他必须保持“正常”。

“失败……”老陈的声音充满了挫败和悲痛，沉默了几秒，才沉重地说，“人没事就好……先回来再说。月影岛和Ω区的能量异动刚刚平息，但监测显示背景辐射水平永久性抬高了三个点，情况不容乐观。”

能量异动平息？张明心中一动。是因为“海眼”的“守望者”将力量灌注给自己，暂时耗能过度而陷入了沉寂？还是月影岛那边的“容器”完成了某种阶段性“融合”？

“指挥部，”张明突然开口，打断老陈的思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请求立刻召开最高级别紧急会议。我有关于月影岛防御弱点的……新发现。必须在对方恢复稳定前，制定新的打击方案。”

老陈愣了一下，似乎被张明语气中那种异常的冷静和权威感震慑：“新发现？什么发现？”

“通讯不安全，见面详谈。”张明切断了通话，不给老陈追问的机会。他需要时间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将“守望者”的警告和“使命”包装成可行战术的计划。

几小时后，“渡鸦”降落在另一个隐秘的海上浮动平台。张明被迅速转移至一间高度屏蔽的会议室。老陈、林雨以及几位“深蓝智库”的核心专家早已等候在此，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疲惫。

张明走进会议室，步伐平稳，丝毫看不出重伤初愈的迹象。他无视了林雨关切的目光和众人惊疑不定的审视，径直走到全息沙盘前，沙盘上正是月影岛及其周边海域的详细模型。

“张明，你的伤……”林雨忍不住开口。

“无碍。”张明抬手打断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让几位老专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他指向月影岛模型上那个代表“主培育室”的球形结构：“根据我在‘海眼’深处获取的……残留信息分析，”他刻意用了模糊的词语，“月影岛的防御并非无懈可击。其能量核心与Ω区存在深层共振。之前的大规模能量爆发，导致其内部能量场处于短暂的不稳定期。更重要的是，‘容器’的激活过程并非完美融合，而是相互吞噬，其内部正经历着剧烈的能量冲突和结构应力。”

这些都是“守望者”意识流中夹杂的破碎信息，被他强行拼凑和理解。他无法解释信息来源，只能将其归结为“海眼”的“残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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