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石像低语（1/2）
绝对的死寂。并非真空的虚无，而是某种更沉重、更古老的存在感沉淀了亿万年的尘埃，形成的窒息般的压力。
空气凝滞，带着一种金属锈蚀的腥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星辰核心冷却后的冰冷臭氧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凝固的时光碎屑，沉重地挤压着肺腑。
影风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灰白占据。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冰冷坚硬的平面上，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亿万钧巨石碾过，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剧痛并未消失，只是被一种更深沉的麻木暂时覆盖。左眼的空洞传来阵阵冰寒刺骨的抽痛，仿佛有冰冷的钢针在里面搅动。
胸前那枚被枫秀一指强行冻结、死寂如顽石的混沌能量球，依旧冰冷地吸附在皮肉上，像一块嵌入心脏的寒冰墓碑，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不到体内任何一丝龙力、时空之力，甚至契约链接的微弱波动！力量，被彻底掏空、封冻！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灰白。目之所及，只有无边无际、单调压抑的灰白。
巨大的、由某种非金非石的未知材料构成的方形地砖，严丝合缝地铺向视野尽头，每一块都巨大得如同广场。
地砖表面并非光滑，而是铭刻着无数繁复到令人眩晕的、早已磨损不清的古老纹路，这些纹路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光线下，偶尔会流过一丝极其黯淡、如同垂死萤火般的能量微光。
穹顶高得无法目测，隐没在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色雾气之中。雾气缓缓流动，偶尔露出穹顶结构狰狞冰冷的巨大骨架轮廓，如同远古巨兽的肋骨。
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同样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方形巨柱，如同支撑天地的神砥遗骸，沉默地矗立在这片死寂的灰白旷野上。
巨柱表面同样覆盖着磨损的纹路，散发着亘古的沧桑与沉重压迫感。
这里…不是时空沙海，不是月魔神殿，更不是圣殿的任何地方。
而是一座被时光彻底遗忘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远古遗迹！
“采儿…月夜…”影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寻找那两道不顾一切将他从深渊拉回的身影。
然而，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微小的动作，就牵动了胸前死寂能量球的冰冷反噬和全身骨骼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视线因剧痛而模糊。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从右侧不远处传来。
脚步声缓慢、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规则的节点上，与这片死寂遗迹的沉重心跳隐隐共鸣。
影风猛地侧头！
两道身影，正艰难地、相互搀扶着，从一根巨大方柱的阴影中走出，朝着他蹒跚而来。
是采儿和月夜。
她们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
采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她身上那件素白的长裙多处撕裂，沾满灰尘和凝固的深灰色血迹。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脖颈上那道混沌之灰的荆棘烙印——此刻颜色黯淡如同烧焦的余烬，边缘却呈现出一种灼烧后的暗红，烙印周围的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肿和细微的皲裂。
她灰发凌乱，额角有着明显的擦伤和淤青，那双曾经重燃的灰眸，此刻黯淡无光，瞳孔深处的深灰漩涡几乎停滞，只剩下一种被巨大痛苦和透支掏空后的疲惫与麻木。
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身体微微摇晃，几乎将大半重量倚靠在身边的月夜身上。
月夜的状态同样不容乐观。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比之前更加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这些裂痕不再是逸散银辉，而是呈现出一种失血的苍白，边缘甚至有些焦黑，仿佛被高温灼烤过。
她胸前的空洞被一层薄薄的、极其不稳定的银白光膜覆盖，光膜边缘不断有细微的银色光点逸散、湮灭。那一头重新焕发光泽的银发失去了所有生气，如同枯萎的月光草，凌乱地披散着。
她的脸色比采儿更加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透明感，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搀扶着采儿，每一步落下，身体都因虚弱而微微颤抖，胸前的光膜也随之剧烈波动。
看到影风挣扎着想要起身，月夜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痛楚，加快了脚步。
采儿也强打精神，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关切。
“别动！”月夜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虚弱，“你的伤…比我们重…”
两人终于踉跄着走到影风身边，无力地跌坐下来。
冰冷的灰白地砖透过薄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
“这…是哪里？”影风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他目光扫过四周无边无际的灰白死寂，巨大的方柱如同沉默的墓碑，穹顶的灰雾如同凝固的裹尸布。
采儿微微摇头，灰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脖颈的烙印因她绷紧神经而传来阵阵刺痛，让她蹙紧了眉头。
她尝试调动一丝轮回之力感知，却只换来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片死寂的空虚。器灵湮灭，契约重创，她的力量根基几乎被摧毁。
“不知道…”月夜喘息着，胸前的光膜因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掉进空间裂缝…最后只记得一片灰白…巨大的东西…然后就在这里了。”她看向影风胸前那块死寂的混沌能量球，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力，“你感觉怎么样？那个东西…”
“死不了…”影风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痛。
他尝试再次凝聚一丝龙力去感知胸前那团死寂，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反噬和灵魂深处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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