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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宴会 (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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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让我们两个一起,被无数道魔咒钉在布兰切特家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成为明天《预言家日报》头条上,供整个魔法界嘲笑和唾弃的、不自量力的蠢货?”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一鞭鞭抽打在科拉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你的‘想’,除了感动你自己,满足你那点可悲的‘英雄主义’幻想,还能带来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科拉瞬间僵住的脸,灰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理智。

“布兰切特家根基,比你想象的更深、更远。任何一次失败的尝试,带来的不会是自由,”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地落下,“只有更多的痛苦,更严密的监控和更深的绝望。”

她的语气平淡得可怕,仿佛在阐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早已注定的故事结局。

那份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都更令人窒息。

科拉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法利不是在危言耸听,她是在陈述一个冰冷残酷的现实。

那精心编织的牢笼,其坚固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她自以为的“拯救”,在法利眼中,不过是加速毁灭的愚蠢催化剂。

法利微微侧过身,月光勾勒出她挺直却异常单薄的肩线。

她看着科拉,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切割感:

“况且,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科拉的心上,将她最后一点“英雄主义”的幻想砸得粉碎。

“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和自以为是的骑士精神,科拉·卡佩。”

法利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

她向前逼近了半步,虽然身高不及科拉,但那无形的气势却让科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别把我当成那些只会躲在温室里哭泣、等待王子拯救的没用的贵族小姐。”

法利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冷的弧度,带着一种刻骨的讽刺,

“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也是对你判断力最彻底的否定。”

她灰眸中的光芒锐利得刺人,仿佛能洞穿科拉所有的伪装和犹豫。

“我的处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一步的代价,我也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其沉重。”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份属于杰玛·法利的、深入骨髓的骄傲在此刻展露无遗,即便身处绝境。

“所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眼泪和愚蠢的冲动。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

法利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就学会站在阴影里,睁大眼睛看清楚,然后……闭嘴。”

“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卡佩家来之不易的一切。这才是你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唯一该做的‘帮助’。”

“任何多余的、未经我允许的‘动作’,都是在给我制造麻烦,也是在加速你自己的毁灭。”

“明白了吗?”

她最后的问句,不是询问,而是确认。

确认科拉是否终于认清了现实,认清了她们之间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科拉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最强大的石化咒。

法利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凿穿了她所有的幻想、冲动和那点可怜的自我感动。

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被无情点破的、巨大的羞耻和难堪。

是啊,她凭什么?

在布兰切特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她和她所珍视的一切,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法利说得对极了。

她的冲动,她的“拯救”,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愚蠢,是可能点燃毁灭引信的导火索。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被彻底否定的巨大挫败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甚至不敢再看法利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冰冷到极致的灰色眼睛。

就在科拉几乎要被这股冰冷的绝望彻底吞噬,准备像只斗败的鹌鹑般低下头,默默接受法利的“判决”,然后狼狈离开时——

法利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更久的一瞬。

科拉脸上那交织着羞耻、挫败、不甘却又强忍着没有崩溃的表情,似乎落入了法利那深不见底的灰色眼眸深处。

法利眼中的冰层,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然后,就在科拉以为这场单方面的“训诫”已经结束,法利即将转身离开时——

法利那薄薄的、颜色浅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低得几乎只剩下气流摩擦的嘶嘶声,如同蛇的耳语,精准地钻进科拉的耳朵:

“当然……”

这声“当然”来得如此突兀,带着一种奇异的转折意味。

科拉猛地抬起眼,困惑地看向法利。

法利没有看她,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露台外的夜色,落在那片象征着布兰切特荣耀的、灯火辉煌的主楼。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仿佛在冰层之下,涌动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暗流:

“……如果你能真正学会‘安静地站在阴影里’……”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也像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并且,足够聪明……”

那双灰色的眼眸终于再次转向科拉,里面不再有刚才的冰冷训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评估一件工具价值的审视。

“也许,在某个特定的、需要‘意外’的时刻……”

“一个足够安静、足够不引人注目、却又恰好身处‘意外’发生地的‘局外人’……”

“并非全无价值。”

说完这句如同谜语般、却又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话语,法利没有再给科拉任何反应或追问的时间。

她甚至没有再看科拉一眼。

如同她来时一样突兀,她猛地转身,香槟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她像一抹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迅速地消失在露台通往宴会厅的、被厚重帷幔遮挡的侧门之后。

只留下科拉一个人,僵立在冰冷的月光下,耳边还回荡着法利最后那几句冰冷刺骨又暗藏玄机的话语。

科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序地跳动起来。

绝望的冰层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危险诱惑力的信息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法利……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需要自己做什么?

那个“意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她刚才……是在向自己传递某种……极其隐秘的……合作信号吗?

还是……只是又一次的警告?警告她必须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冰冷刺骨寒意的兴奋感,如同两条毒蛇,瞬间缠上了科拉的心脏。

露台的夜风似乎更冷了。

科拉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看着法利消失的那扇门,那里只剩下厚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帷幔阴影。

她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而法利刚刚向她投下了一根若隐若现、不知通往何处的绳索。

这根绳索,是通往生路,还是引向更深的毁灭?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法利最后留下的,绝不仅仅是绝望。

那里面,藏着一丝微弱却无比致命的……转机。

而抓住它,需要的不再是热血,而是绝对的冷静、伪装和……耐心。

她必须成为那个“足够安静、足够不引人注目”的影子。

风暴的中心,正悄然发生着连布兰切特夫人也未曾预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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