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魁地奇论坛（2/2）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极其优雅地拭了拭嘴角，动作从容得像在参加一场高级宴会。脸颊上因昨日狂欢和黄油啤酒带来的红晕已经褪去，只剩下平静。
她拿起报纸，逐字逐句地看着那篇充满偏见的简述，目光锐利得像在审视一份漏洞百出的魔药配方。
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暴怒，也没有委屈的阴郁。
只有一种深沉的、冰冷的了然，仿佛在说：
“看，果然如此。”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预料到所有的诋毁，并对此报以一声无声的冷笑。
周围的嘈杂和愤怒在她拿起报纸的那一刻，便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渐渐低弱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种屏息的寂静。
就连格兰芬多看热闹的低语和斯莱特林刻薄的嘲笑，似乎也在科拉这份奇异的平静下收敛了几分。
队员们，甚至邻近长桌的一些赫奇帕奇学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她们队长的身上，等待着她的裁决，等待着她们“铁闸”与“主心骨”的反应，如同信徒等待神谕。
时间仿佛被拉长。
终于，科拉看完了最后一行字。
她将报纸沿着折痕，异常平整、一丝不苟地重新折好，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然后稳稳地放在自己面前洁白的桌布上，仿佛那是法庭上的一份关键证物。
她站起身，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年轻脸庞上燃烧的怒火和压抑的屈辱。
那目光像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熄海伦的暴躁，抚平莫蒂的尖锐，稳住希维尔的焦灼，也托起布兰琪低垂的眼睫。
“所以，”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略显压抑的空气，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他们还是老样子。”
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得仿佛刚刚看完的是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一场胜利，他们说，是侥幸。”
科拉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在昏暗礼堂中骤然出鞘的寒刃，精准地刺向那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根深蒂固的偏见。
“两场胜利，他们说，是偶然。”
她的声音平稳地递进，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在听众心上。
“那就赢下去。赢第三场，第四场…赢下所有。”
“赢得让‘侥幸’显得苍白无力，赢得让所有戴着有色眼镜、捂着耳朵装聋作哑的人，不得不正视我们的存在，让他们的喉咙被事实堵住，再也发不出任何轻蔑的音节！”
她的视线落在布兰琪低垂的头上，声音放柔了些，却带着更强大的力量：
“布兰琪，你的捕捉不是偶然，那是实力、勇气和在最关键时刻永不放弃的意志。不要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怀疑自己，记住了。”
她的目光依次扫过莫蒂、蒂娜、希维尔、海伦，最后塞德里克的身上，带着灼热的期许：
“记住昨天魁地奇场上灼热的空气，记住我们胸膛里共鸣的心跳，记住我们是如何并肩作战。这，”她停顿了一下，斩钉截铁，
“只是一个开始。”
科拉拿起那份被折得整整齐齐、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报纸。
她没有像海伦那样冲动地想要撕碎它泄愤，反而像拿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却具有警示意义的证物。
她的嘴角，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极淡、却蕴含着惊心动魄力量的弧度。
那笑容，与她骑在扫帚上对沃顿·夏普露出的挑衅，与在更衣室昏暗光线下宣告“必胜”时的决绝，如出一辙——充满了穿透一切质疑的绝对自信和碾碎所有障碍的决心。
“这份报纸，”
她扬了扬手中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张，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场上吹响的号角，带着不容置疑的领袖意志，清晰地回荡在赫奇帕奇长桌乃至整个略显安静下来的礼堂，
“只是又一次提醒！撕碎那些强加给我们的‘饭桶’标签，不是靠一场比赛的辉煌，也不是靠祈求别人笔下留情！”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獾院的学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领袖意志：
“靠的是我们！每一次训练！每一场比赛！每一次用行动证明——赫奇帕奇，当之无愧！”
“让他们写。让他们说。”科拉将报纸随手塞进长袍口袋，仿佛丢弃一件垃圾。
“我们的回应，在球场上。”
说完这番话，科拉重新拿起刀叉，姿态从容地继续享用她那份尚未吃完的早餐，仿佛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只是餐间一段寻常的交谈。
那份报纸带来的冰冷和屈辱，仿佛被科拉话语中的火焰点燃，转化成了另一种更为炽热、更为坚韧的东西——
被彻底激怒后，决心用实力将一切偏见碾压粉碎的熊熊战意。
餐桌旁，队员们眼中原本翻腾的怒火渐渐平息，沉淀，冷却，最终凝固成与她们队长眼中如出一辙的、冰冷而坚硬的决心。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那场彻夜的狂欢盛宴，在杯盘狼藉中已然落幕。
但此刻，在霍格沃茨大礼堂的早餐桌上，一场由她们的队长科拉·卡佩再次吹响的、无声却更加震撼人心的战斗号角，才刚刚嘹亮地响起。
这一次，獾院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召唤，并握紧了属于自己的武器——那份被科拉点燃的、不屈的斗志，以及一个要用行动去践行的誓言。
而科拉·卡佩，这位风暴中心的领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优雅地切割着她的吐司，如同磐石般稳定，无声地向整个礼堂宣告着赫奇帕奇的决心。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宣言。
“啪。” “啪。” “啪。”
鼓掌冷不丁地在寂静的礼堂响起。
来自教职工席最前端，端坐的绿袍女巫。
那记清脆、孤零零的掌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瞬间击碎了礼堂里那片被科拉宣言所凝固的复杂寂静。
麦格教授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昔，但其中分明燃烧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带着赞许与力量的光芒。
她的双手没有高举，只是稳稳地平举在胸前，掌心相对，以清晰、稳定、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拍击着。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施了“声音洪亮”咒语般，穿透了长桌间凝固的空气，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这如同一个讯号。
弗立维教授立刻跳上椅子，小脸通红，掌声如骤雨般密集！斯普劳特教授猛地站起，眼眶泛红，用尽全力拍出浑厚声响，看向赫奇帕奇的目光充满母亲般的骄傲。
很快，辛尼斯塔、维克多等教授也加入进来，掌声从迟疑变为真诚热烈。
学生席的响应紧随其后。
格兰芬多反应最烈：奥利弗·伍德第一个跳起，掌声带着全身的激赏；弗雷德和乔治的口哨声与花样掌声齐飞；哈利、罗恩、赫敏等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拉文克劳掌声理性而坚定：沃顿·夏普带头，杰夫、艾达等人响应，为体育精神与对抗不公的勇气而鼓掌。
赫奇帕奇彻底沸腾！队员们含泪站起，用尽全力鼓掌；布兰琪抬头，阴霾尽散；低年级尖叫欢呼。
黑黄海洋爆发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斯莱特林长桌成为沉默孤岛。
马库斯·弗林特脸色铁青，抱臂冷笑。塞西尔·布兰切特沉默着，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赫奇帕奇长桌上。
杰玛·法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并未像弗林特那样毫不掩饰地嘲讽，也没有附和鼓掌，甚至脸上惯常的冰冷面具都未曾有丝毫松动。
她只是端坐着，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而疏离，修长的手指间，一份同样的《预言家日报》被随意地摊开在银绿色的餐巾旁。
她的目光从科拉身上收回，平静地扫过体育版上那篇关于“波特传奇”的狂热报道，以及下方那段对赫奇帕奇胜利充满轻蔑的简述。
然后，她极其优雅地将餐叉放在盘边，用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
她没有再看赫奇帕奇长桌一眼。
她站起身，银绿色的院袍随着动作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走吧。” 她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地对身边几位同样用完早餐的斯莱特林级长说道，仿佛刚才那场席卷礼堂另一端的风暴与她毫无关系。
她率先转身，步伐沉稳，脊背挺直如标枪，如同一位即将踏入战场的女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更加内敛的、难以解读的沉静，离开了喧嚣的大礼堂。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或许连她自己，也在努力将那丝因科拉·卡佩的话语和姿态而泛起的、陌生的涟漪，重新冰封回理智的深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