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确实讨厌你（2/2）

科拉深吸一口气，压下忐忑与猜疑，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预想中斯内普独坐阴影、目光如刀的景象并未出现。

光线依旧幽暗，但办公室里并非只有斯莱特林的院长一人。

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也在办公室内。

斯普劳特教授，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如同阳光穿透温室玻璃般的纯粹喜悦。

麦格教授那双向来严厉的眼底，此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

科拉心头猛地一跳，她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了。

果然，麦格教授那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声音，在下一秒便打破了办公室内诡异的寂静，如同在绷紧的琴弦上拨下了一个重音：

“斯内普教授，斯普劳特教授，”

麦格的目光扫过两位同事，最终落回到办公桌后阴影中的人影上，语气斩钉截铁，

“鉴于科拉·卡佩小姐在昨晚那场……不幸的骚乱中所展现出的、超越她当前身份的高度责任感与令人印象深刻的冷静处置能力——

她不仅确保了自身安全，更在混乱中主动承担起引导和保护低年级学生的职责。

这充分证明了她深刻理解并践行着级长徽章所代表的核心价值：以身作则，守护同伴。

我认为，这足以证明她完全具备恢复其级长职位的资格与担当。”

她微微停顿，仿佛给话语注入更强的力量，

“因此，我正式提议，立即恢复科拉·卡佩小姐的赫奇帕奇级长职务。斯普劳特教授，作为她的院长，你意下如何？”

被点到名字的斯普劳特教授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被施了放大咒一般灿烂起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力点头，声音里充满了自豪和激动：

“噢，阿不思在上！米勒娃说得太对了！科拉昨晚的表现简直无可挑剔！勇敢，机敏，充满了赫奇帕奇应有的忠诚与关怀！！恢复级长？我举双手赞成！这完全是实至名归！”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因为麦格掷地有声的提议和斯普劳特热烈的附议而升高了几度，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感被驱散了些许。

科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和她猜的一样。

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盘踞在她脊椎的寒意，让她几乎要忍不住扬起嘴角。

但她还是忍住了，转头看向斯内普，等待着他的裁决。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麦格或斯普劳特。

他缓缓地、如同转动一具生锈的轴承般，将那颗裹在阴影中的头颅扭向壁炉旁，那个站在壁炉边的斯莱特林级长。

他的声音低沉、平滑，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穿透力：

“法利小姐，”

整个办公室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声点名牵引，

“你怎么看？”

所有目光——麦格探究的、斯普劳特担忧的、科拉紧张的——都聚焦在了杰玛·法利身上。

法利依旧保持着那副挺拔如标枪的站姿，银绿色的级长徽章在炉火映照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她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清冷的灰眸里没有波澜，如同冬日里冰封的湖面。

她的目光并未看向科拉，也没有迎向斯内普，而是平视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审视一个与己无关的命题。

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冷静得如同冰面碎裂的脆响，不带任何情绪地回荡在房间里：

“卡佩小姐在这将近一个月的跟随学习里，”她微微停顿，似乎在精确挑选词汇，

“……表现出了符合级长身份的能力和对各学院学生的基本责任感。”

措辞严谨、克制，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没有赞美，没有贬低，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事实。

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过科拉的方向，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认为，恢复其级长职位，在程序上符合规定。”

程序上符合规定。

她没有说“我支持”，也没有说“她配得上”，而是选择了最中立、最无可指摘、也最符合斯莱特林逻辑的措辞。

这冰冷的认可，如同在合同上盖下了一个不带感情的印章。

麦格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斯普劳特则忍不住小小地“噢！”了一声，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仿佛法利说了什么天大的好话。

压力，重新回到了斯内普身上。

他听完法利的陈述，没有任何表示。那张常年隐匿在阴影中的脸，如同最坚硬的黑曜石面具，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缓缓地、将视线从法利身上移开，重新投向办公桌前的科拉。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壁炉的火焰不安地跳动着。科拉感觉自己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后——斯内普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重量：

“既然如此。”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拖长调子说道，“卡佩小姐，你的级长徽章……”他的目光扫了一下科拉领旁，那里别着一枚雷鸟胸针。

斯内普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了抽，

“……可以戴回去了，另外，你的禁闭也就此结束。”

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勉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没有祝贺，没有警告，只有一句冰冷至极的许可。

但这对科拉来说，已经足够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欢呼，挺直脊背，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是，谢谢教授。” 声音里带着无法完全抑制的微颤。

麦格严肃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斯普劳特几乎要跳起来拥抱科拉。

沉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斯内普办公室的阴冷，走廊里相对温暖的空气包裹上来。

麦格教授点头道别，斯普劳特教授立刻拉住了科拉的手臂，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欣慰和骄傲，压低了声音但热情不减地说道：

“太棒了，亲爱的科拉！我就知道！”

她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关于“责任”和“保持优秀”的话，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走廊尽头。

科拉目送院长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被巨大的喜悦和释然填满。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银绿色身影——法利正目不斜视地、保持着惯有的、拒人千里的步伐，准备绕过她们，径直离开。

“法利。” 科拉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法利的脚步应声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极其缓慢地侧过半个身子，那双清冷的灰眸平静无波地看向科拉，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科拉向前一步，站在法利面前，目光坦然地迎上那双冰封般的眼睛。

“谢谢。” 她说道。这声感谢没有她惯常的轻松或调侃，每一个音节都清晰、郑重，沉甸甸地坠在空气中，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

法利看着她。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在两人之间拉上了一道无形的冰帘。

她没有接话，眼神里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仿佛那声感谢只是风吹过走廊的杂音。

这冰冷的沉默并未让科拉退缩。

她微微歪了下头，语气带着探究和坦诚：“我以为你讨厌我，不会为我说话。”

这次，法利终于有了反应。

她唇角牵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刻薄的嘲讽即将脱口而出的前兆。

“卡佩小姐，” 她的声音清脆、冰冷，“我发言，是出于对规则和公平的尊重，而非任何个人情绪。”

她微微停顿，灰眸直视着科拉，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并且，我确实讨厌你。”

这句直白的“讨厌”出口，走廊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冻结了一瞬。

然而，法利的话并未结束。

她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松口吻，继续道：

“而且——以后你无需再跟随我学习如何履行级长职责，对我来说，”

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少许，“这无疑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原来如此。

在一次次的试探中，科拉终于看懂了。

法利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试图重新划清那条被科拉在魔咒学教室和刚才的“谢谢”中模糊了的界限。

法利害怕她维持了那么久，让她稳坐高位的面具被自己摘下。

但她也在期待自己的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