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绝不会“算了”(2/2)
塞西尔似乎满意了,目光瞬间收回,仿佛弗林特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径直走向实验台,魔杖轻点,悬浮的瓶罐立刻有序地落在台面空处。
他挽起袖口,露出苍白而线条分明的手腕,然后拿起一把寒光闪闪、薄如柳叶的特制银刀。
下一秒,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切割声便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这单调而精准的切割声,反而让被反复无视的弗林特更加焦躁不安。
沉默像不断堆积的灰尘,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终于按捺不住,粗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强装出来的底气:
“喂……你柜子里那些玩意儿,”
他朝着魔药陈列柜的方向努了努嘴,但显然塞西尔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
“花花绿绿的瓶子,都……都是干什么用的?
塞西尔切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刀刃规律地起落,发出“笃、笃、笃”的轻响,仿佛弗林特的问题只是空气的一次轻微扰动。
就在弗林特以为对方根本不屑于回答,准备再次开口或者干脆闭嘴时,塞西尔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像冰珠砸在石板上:
“有的能看见物件的记忆,有的能让你睡到世界末日,有的能让你的骨头从皮肤里钻出来跳舞……”
“……或者,你想亲身体验一下,看看它们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那冰冷的反问还悬在充满奇异腥气的空气里,弗林特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把后面可能冒出的任何反驳都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毫不怀疑塞西尔真的会那么干。
但出乎意料的是,塞西尔似乎并没有等待他回答的意思,也并非完全在威胁。
他刚才那句列举魔药效果的话,尾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愉悦的涟漪?仿佛谈论这些危险造物本身,就触动了他某个隐秘的兴奋点。
他终于彻底停下了切割的动作。
那些被处理得完美均匀的深紫色薄片被拨进一个水晶研钵里。他将研钵和装着其他几样材料的容器移到了那个新架设的小坩埚旁。
魔杖轻点,坩埚下方幽蓝色的火焰“噗”地一声燃起,火苗稳定而内敛,不像普通火焰那样跳跃张扬,反而带着一种冰冷克制的能量感,将坩埚底部均匀包裹。
塞西尔挽起的袖口下,调配魔药的动作精准而优雅。
弗林特屏住了呼吸,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他完全忘记了提问,忘记了愤怒,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
他只是被那口小小的、在幽蓝火焰上旋转着诡异液体的坩埚完全攫住了心神。
坩埚内,漩涡的旋转速度渐渐放缓,深紫与银白的流光最终沉淀、融合,化为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珍珠灰。就在这绝对的平静降临的刹那——
“噗。”
一个孤零零的、浑圆的气泡从液体中心悄然浮起,在表面轻轻破裂,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如同某种生命完成了最后的吐纳,坩埚内彻底归于沉寂,再无一丝波澜或异彩,只剩下那汪温润的珍珠灰色液体,平静得如同一面磨砂的镜子。
他熄灭了坩埚底幽蓝的火焰,舀起刚好一瓶份量的液体装进水晶容器。
那珍珠灰的药液在水晶瓶壁内微微晃动,温顺异常,再无方才的任何诡异。
他旋紧瓶盖,手腕一转,没有丝毫犹豫或解释,直接将其递到弗林特僵硬的眼前。
“去洗头吧。”
所以,在球场上和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对峙时,塞西尔出口阻拦,弗林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甚至在塞西尔那冰冷的目光和“学院杯”、“邓布利多”的提醒下,隐隐感到一丝对方是在“帮”自己避免更大麻烦的错觉——至少是帮斯莱特林避免了扣分和更严厉的惩罚。
这份“留情面”的认知,在他此刻被愤怒和屈辱烧灼得混乱的脑子里,竟扭曲成了一种需要“感恩戴德”的憋屈情绪。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
炉火在壁炉里噼啪作响,映照着或坐或站的斯莱特林学生们。
谈话声在他踏入的瞬间便低了下去。投来的探究目光,像冰冷的针一样刺在他身上。
德里安·普塞和其他几个队员跟在他身后,同样脸色灰败,眼神躲闪,恨不得缩进墙角的阴影里。
他像一头被围观的困兽,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被压抑了一整天的屈辱、愤怒和不甘如同沸腾的岩浆,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那个自以为是的卡佩!装模作样的母獾!和那个脑子里塞满魁地奇的蠢狮子伍德!”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占了我们的场地!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他们怎么敢?!两个低贱的学院……”
弗林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扭曲,他恶狠狠地指向城堡球场的方向,尽管那里被石墙阻隔,
“那群獾和那群没脑子的傻狮子!竟然还合起伙来搞我!他们是一伙的!早就串通好了!就是想看我们斯莱特林的笑话!想把我们踩在脚下!”
“就是!” 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击球手立刻附和,声音里也带着被冒犯的愤怒,“他们肯定是商量好的!太卑鄙了!”
“没错,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 另一个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带着阴冷的猜测,“说不定你招新日那天的头发就是他们的联合手笔。”
这句突如其来的“联合手笔”论调,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弗林特混乱的脑子里炸开!
虽然毫无证据,但此刻被愤怒和屈辱冲昏头脑的他,只觉得这解释无比“合理”!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需要发泄,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马库斯·弗林特还没完!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离得最近的一把空着的、铺着华丽墨绿天鹅绒的扶手椅!
“砰!”
沉重的实木椅子被踹得向后滑去,撞在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天鹅绒的椅面凹陷下去,留下一个清晰的、肮脏的脚印。
这突如其来的暴戾举动让休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炉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不是对他力量的畏惧,而是对他彻底失控状态的忌惮。
弗林特无视了那些目光,也懒得理会椅子是否损坏。
弗林特对周围死寂的反应和那些惊恐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他不再停留,像一阵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黑色旋风,低着头,迈着沉重得仿佛要把地砖踏碎的步伐,径直冲向通往男生宿舍的石阶。
“咚咚咚——!”
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螺旋楼梯里回荡,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留在公共休息室的斯莱特林学生心上。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处宣泄的狂暴,预示着风暴并未平息,只是在阴暗的角落积蓄着更可怕的力量。
没人怀疑,马库斯·弗林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狰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留下休息室里一片压抑的沉默,以及那把歪倒在地、印着耻辱脚印的扶手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