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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黄河北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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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帅,咱们是不是把李都统他们召回来?稳守黄河?”有人提议。

陆明远摇了摇头:“不。此时退缩,前功尽弃,更涨蒙古气焰。我们要做的,不是退缩,而是‘立桩’!”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几个关键位置:“怀州、卫州、磁州,还有山西的潞州(今长治)、泽州(今晋城),这些地方,是我们渡过黄河后必须守住的关键节点!命令李全,不必贪功冒进,立刻巩固已得城池,深沟高垒,广积粮草!我们要在这些地方,钉下钉子!让蒙古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同时,”他看向负责联络的参军,“以我的名义,再给那个木华黎去信!语气可以放得更软一些,就说是为了追剿金国残部,不得已越界,绝无与蒙古为敌之意。重申我们只求黄河以南,河北之地,愿与蒙古共分,甚至……我们可以提供金国西迁部队的详细情报,助他们追击。”

这是他第二次抛出“划河而治”的诱饵,并且加上了更诱人的筹码。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让李全他们在北岸站稳脚跟,需要时间消化新收复的河南,更需要时间,等待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那个退入陕西,但依旧保有相当实力的金国残余势力。

他这是在走钢丝,一边要趁乱扩张,一边要稳住强大的蒙古,另一边,还要提防着西边那条尚未死透的“困龙”。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满盘皆输。

楚州后方,赵琰接到了陆明远关于河北局势和应对策略的详细禀报。她看着信上那些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与谋划,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那个站在汴梁城头、独自面对北方巨大压力的身影。她没有多言,只是更加拼命地协调着一切能协调的资源,将一批批粮食、军械、药材,顶着冬季运输的困难,源源不断地送往北岸。她知道,陆明远需要的,就是这个。

临安朝廷的反应,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快”。只不过,这“快”并非陆明远所期望的支援。

以史弥远为首的官员,看到宋军竟然渡河北上,并且与蒙古势力发生了潜在冲突,顿时慌了神。他们害怕陆明远的“冒险”举动会引来蒙古的全面报复,那刚刚到手的汴梁恐怕都保不住!于是,一道道措辞严厉的诏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汴梁:

“着陆明远即刻停止北进,已过河部队,限期撤回南岸!”

“不得与蒙古发生任何冲突,违者以擅启边衅论处!”

“当以巩固河南为要,不可轻启战端!”

看着这些从临安来的、充满了怯懦与短视的诏书,陆明远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这种自毁长城的乱命!

但他知道,不能硬顶。他需要朝廷,至少是名义上的支持,来维系庞大的后勤和统治合法性。

他压下怒火,亲自执笔,给皇帝赵瑗写了一封长长的、言辞恳切又逻辑缜密的密奏。详细分析了当前局势,阐述了“立桩”河北对于巩固河南、牵制蒙古的战略重要性,并再次保证,会竭力避免与蒙古的直接冲突,一切以“追剿金虏”为名。同时,他在奏章中,极力褒奖了永宁公主赵琰在后方的卓越贡献,隐隐将她和自己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

这封密奏能否改变临安的想法,陆明远不知道。但他必须这么做。

而此刻,历史的车轮,并未因临安朝堂上的争吵而停止转动。

蒙古大元帅木华黎,在扫清了河北北部的主要障碍后,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南部。对于宋军渡河北上、并占据怀、卫等州的行为,他之前抱着观望和利用的态度,想看看宋军能否帮他进一步削弱金国。但现在,金国朝廷已经西逃,宋军却赖在河北不走,这显然触碰了他的底线。

尤其是,他派去陕西追击金军的偏师,传来了不太顺利的消息。金国在陕西的残余力量,比预想的要顽强。而宋军在西线也保持着压力。

木华黎看着地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意识到,这个南方的宋朝,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那个叫陆明远的宋将,手段老辣,很难对付。

“传令下去,”木华黎对麾下将领吩咐道,“前锋探清宋军在怀州、卫州的虚实。主力,向卫州方向移动。”

他没有立刻下令攻击,而是摆出了压迫的姿态。他要看看,这个陆明远,到底会作何反应。是知难而退,还是……真要碰一碰?

寒风卷过黄河两岸,带着硝烟、血腥和未知的气息。河北新收复的城池下,宋军士卒正在拼命加固城防。陕西通往关中的崎岖山道上,金国的流亡朝廷正在狼狈奔逃。蒙古铁骑如同乌云,在华北平原的边缘凝聚。

陆明远站在汴梁城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从北方压迫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他知道,与蒙古的第一次正面较量,恐怕无法避免了。他之前争取到的时间,正在飞快地流逝。

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接下来,每一步都将是如履薄冰,每一次决策都可能关系国运。他早年学医,能辨药性之阴阳,能察人体之虚实,如今,他要用这双眼睛,去辨这天下大势的阴阳,去察这敌我之间的虚实。

这盘以山河为棋盘、以百万生灵为棋子的天下大棋,已然进入了最凶险、最扑朔迷离的中盘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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