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鼠疫（2/2）

陆明远验看其药囊，面色骤变：“是鼠疫...”

采石矶大捷的庆功酒尚未饮尽，江北逃来的难民已挤满渡口。陆明远查验首个病患时，见其腋下隆起恶核，脉象如沸水翻腾：“确是鼠疫，且经药毒催发。”

他急令在江滩设隔离营，以醋熏蒸衣物，用石灰画地为界。赵瑗调拨军帐千顶，却被老医官劝阻：“自古大疫，十室九空。使君当先保军中无恙。”

“医者无分军民。”陆明远撕下官袍衬里制口罩，“当年汴京大疫，先祖陆游曾书‘岂因祸福避趋之’。”言罢率先踏入疫区。

三日后，林素问携剑押来金国细作。此人原是大宋太医局生徒，供认金军将病鼠投入淮河：“完颜亮欲使江南尽成鬼域，不战而胜。”

陆明远碾碎细作携带的药粉，忽嗅到熟悉气味：“这是玄玑道人的配方...他果然投了金国！”

为寻解药，陆明远带阿青扮作药商渡江。沿途见金兵营寨亦有疫情，士卒尸骨堆积如山。在泗州城废墟中，他们找到半本烧焦的《疫症方》，页缘批注与玄玑道人笔迹相同。

“师父你看！”阿青从瓦砾中拾起玉牌，刻着“长春观”三字——正是玄玑当年修道的道观。

夜探长春观时，但见丹房炉火未熄。丹炉中熬煮的竟是改良的鼠疫毒株，墙上挂着标注宋军屯粮地的舆图。玄玑道人从暗处转出，道袍沾满血渍：“师弟别来无恙？这‘万骨枯’剧毒，可还入眼？”

陆明远银针破空：“你竟狠毒至斯！”

“狠毒？”玄玑捏碎药丸，毒雾弥漫，“金主许我太医院掌院，自当献投名状！”

毒雾中，陆明远以金针封穴护住心脉。阿青急智吹响竹笛，声波震碎丹房药瓶。各种药液混合蒸腾，竟意外中和了毒雾。

玄玑见势不妙欲逃，被林素问截住去路。剑光闪过间，他怀中跌落密信——完颜亮手谕：“先疫江南，再取临安。”

“原来疫病只是先锋。”陆明远搜出解药配方，见需用长白山雪莲，“此物唯金国皇室药库有藏。”

当夜，韩世忠派死士北上取药。临行前陆明远赠以特制香囊：“若遇盘查，便称是采购人参的商队。”

半月后死士带伤归来，药囊空空：“金国药库重兵把守，唯有一个法子...”他展开皇宫地形图，“重阳节完颜亮将祭天，可混入祭品车队。”

九月重阳，金国上京戒严。赵瑗亲率精锐扮作高丽使团，陆明远藏身贡药箱笼。祭天台高九丈，卫兵皆持淬毒长戟。

典礼过半，忽起大风。陆明远趁机洒出迷药，借风势飘向祭台。完颜亮刚觉晕眩，他已闪至御座后，银针抵住帝王后颈：“解药在何处？”

“太医院...地窖...”完颜亮咬牙，“但你走不出这上京！”

突然箭雨倾泻，玄玑道人率兵围住祭台：“师弟，此局专为你设！”原来所谓祭天，实为诱捕之计。

千钧一发时，林素问剑气裂空。她斩断旗杆砸向卫队，韩世忠在外围发射火箭。混乱中陆明远破入地窖，见满室药材却无雪莲——药匣早被替换成火药桶！

引线嘶嘶作响时，陆明远注意到墙角病囚。那是个染疫的金国幼童，正蜷缩草堆中喘息。

“师父快走！”阿青急拉他衣袖。

他却转身施针：“见死不救，枉为医家。”

银针刺入患儿百会穴的刹那，地窖突然震动。原来韩世忠用火炮轰塌宫墙，金军大乱。玄玑道人疯狂点燃更多引线：“同归于尽吧！”

陆明远怀抱患儿冲出火海，忽见患儿怀中露出雪莲干瓣——竟是藏在衣襟里的救命药。原来完颜亮幼子亦染疫，太医私藏此药未用。

三个月后，江北疫情平息。宋军缴获的金国文书记载着更骇人的计划：若鼠疫不成，将派海船载疫病绕道闽广。

残阳如血，陆明远站在修复的采石矶要塞上，将最后片雪莲投入长江。水光潋滟处，似见万千魂灵随波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