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2/2)
两人视线同时向那幅画扫去。
并非名家山水,而是一副略显稚拙的《春日嬉戏图》,几个孩童在院中玩耍嬉闹,笔触时而天真,时而工谨,竟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叶淮西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画中景致与如今一般无二,只是这作画之人笔触纯真,心怀暖阳,与眼下时节不尽相同……”
她话音未落,朱承业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他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却低沉了下去:“叶姑娘果然眼利,这……是我和兄长幼时的涂鸦。”
叶淮西眉毛一拧,“幼时一起作画,长大后却是防备和算计,最后你亲手将他挂在那颗树上,不知二公子这一路走来,心中作何感想?”
“呵呵……”朱承业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
“你以为我想吗?”
“大哥,他只想要他的自在生活,什么劳什子的裕王长子、爵位继承人,他才不稀罕。可是我呢,我想要,我想要裕王府继承人的身份,想要仕途与功名,想要大展宏图,青史留名!”
“为什么到最后我们都事与愿违?”
“只因我们出身宗室,他是嫡我是庶?”
叶淮西的声音冰冷,“所以,你不惜毁他名声,引裕王厌弃,好让你得偿所愿?”
朱承业面上一滞,随即扯起嘴角,轻蔑一笑,“他的名声还用我毁吗?”
一丝诧异在叶淮西眼中闪过。
“哈哈哈……”
朱承业竟仰头大笑起来,“他被困在这裕王府的高墙之内,我,也一样。真是世事弄人啊!……”
这时,沈砚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公子不必气馁,夫人拖我们转告,请你不要怪她,若得圣上网开一面,保裕王血脉,愿公子得遂平生之志。”
朱承业的声音陡然收住,立在堂中良久。
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慢慢化开。
……
出得朱承业院中,两人走进连廊。
叶淮西忍不住问沈砚,“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
沈砚:“王氏死罪可免,可能会被废为庶人,发配凤阳高墙终身囚禁。至于朱承业……,就看圣上如可考虑了,毕竟裕王一脉如今只剩他一人。”
话音刚落,他似乎听到叶淮西轻叹了一声。
“朱承业天资聪颖,有才能又热衷世俗成就;朱承嗣呢,虽资质平庸,好在天性爱自由,亦不喜功名;王氏性子恬静,不喜争斗只一心护子。想来裕王也是最了解他们的,如果他再果断些,再勇敢些,早早奏请皇上更换继承人,他们三人本该有各自最好的结局……”
“只可惜没有如果……”
沈砚被叶淮西甩在身后,他却并没有立马去追,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满眼探究。
这个叶淮西,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瞧她了。
走出裕王府,外面又飘起了雨。
牛毛细雨,天地间雾蒙蒙一片。还好这回他们都带了伞。
迈过裕王府高高的门槛,沈砚撑伞追上叶淮西。
“叶淮西,这案子结了,你可愿随我去京城?”
叶淮西停住脚步,转身。
“去京城?”
沈砚:“你先别着急拒绝我,我有充分的理由,你得跟我去。”
叶淮西:“哦?”
沈砚:“京中大案频仍,我想,你到那里才能更有用武之地。”
叶淮西眯起眼睛,视线越过伞沿望向漫天雨幕,片刻后她一转身,径直走了。
沈砚僵在原地:“叶淮西!”
雨幕中,叶淮西扬了扬手,“让我想想,回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