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初战不利(2/2)
“继续冲!不能停!”常遇春咆哮着,双眼赤红,如同受伤的雄狮。他一把夺过身边一名弓箭手的强弓,搭上三支箭,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满弓。
“咻!咻!咻!”
三声破空之声,三支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射向一艘汉军巨舰上的炮位。两名正准备点燃引信的炮手应声倒地,另一名炮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了起来。
“好!将军神威!”周围的士兵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战果,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他们的牺牲,他们的英勇,似乎并没有换来应有的突破。汉军的阵型,在陈友谅的指挥下,纹丝不动,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而吴王军的损失,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增加。战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另一艘战船上,负责指挥全局的徐达,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沉稳,但此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到常遇春的“飞龙号”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靠近核心,身边的护卫船一艘接一艘地沉没,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常遇春的“敢死队”要全军覆没,整个吴王军的士气,也会被彻底打垮。
“主公,我们……我们顶不住了!”一名传令兵满身血污地跑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常将军他们……快要被吞没了!”
徐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他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鸣金!让所有部队,暂缓进攻,立刻后撤!”
“什么?将军,现在撤军?”传令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执行命令!”徐达厉声喝道,“再冲下去,就是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
“呜——呜——呜——”
与进攻时截然不同的,是凄厉而刺耳的撤退号角声。这声音,在每一个正在浴血奋战的吴王军士兵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流了那么多的血,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却依然无法撼动敌人的防线,现在却要他们撤退?一股巨大的失落、不甘与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开始在军中迅速蔓延。
“撤退?凭什么?”
“我的兄弟们都死在这儿了,我绝不后退!”
“完了……一切都完了……”
士兵们的怒吼和哀嚎,混杂在炮火声中,显得那么悲凉。
常遇春站在一片狼藉的“飞龙号”上,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铠甲上布满了划痕和凹坑,脸上也被血污和硝烟弄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他听到了那刺耳的号角声,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转过身,望向自己的帅船方向,又转过头,望向远处那艘在炮火中巍然不动的“定海神针”。透过望远镜的残片,他甚至能看到船上那个穿着龙袍的身影,正悠闲地站在那里,似乎正对着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第一次,涌上了这位大明第一战神的心头。
难道……真的要败了吗?难道自己,还有主公的雄图霸业,就要葬身在这片鄱阳湖里了吗?
他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的“敢死队”已经十不存三,“飞龙号”也快要散架了。再打下去,就是送死。
“撤……”常遇春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手中的“破军”刀,无力地垂了下来,刀尖点在血迹斑斑的甲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仿佛敲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吴王军的船队,如同退潮的海水,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心的悲凉,缓缓地撤出了战场。而汉军的阵地上,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和嘲笑声。
陈友谅站在“定海神针”上,看着狼狈退去的吴王军,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狂傲:“朱元璋,常遇春,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事了吗?哈哈哈哈!天命在我,谁也夺不走!”
湖面上的风,似乎也变得更冷了。吴王军的帅船“定远”号上,朱元璋默默地收起了望远镜,他的脸色,比这清晨的雾气还要阴沉。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住了船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初战不利,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兵力和船只,更重要的是,军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军师刘伯温,缓缓走到了朱元璋的身边,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
“主公,”刘伯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朱元璋死寂的心湖,“常将军这一败,虽惨,却也败得有价值。”
朱元璋猛地转过头,看向刘伯温,眼中充满了疑惑。
刘伯温微微一笑,指着远处那片依旧浓雾笼罩的湖面,缓缓说道:“陈友谅赢了此阵,必生骄气。他的连环阵,看似无懈可击,却也有其致命的弱点。他以为我们已经黔驴技穷,却不知,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开始。”
他顿了顿,凑到朱元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段惊世骇俗的计划。
朱元璋的眼睛,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逐渐亮起一抹精光。他死死地盯着刘伯温,仿佛要将他看穿。
“军师,此计……当真可行?”
“兵者,诡道也。”刘伯温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主公请放心,明日此时,定要让那陈友谅,知道我大明第一战神的厉害,并非只有蛮力而已。这盘棋,现在才真正进入中盘。”
而在另一边,撤回营地的常遇春,将自己关在船舱里,谁也不见。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破军”刀,刀光映着他那张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眼神中,是屈辱,是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凶焰。
“陈友谅……”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日之辱,我常遇春必百倍奉还!你等着……你等着!”
窗外,夜色渐浓,鄱阳湖上,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一场更加惨烈、更加诡谲的决战,即将在明天,拉开序幕。而这一次,胜利的天平,又会倾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