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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调音师的手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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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罗伊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虚空中抓了个空。

工棚的墙壁开始扭曲,木板变成血管般的紫黑色,刘大海的脸分裂成十三个工人的面容:纽约铁厂学徒嘴角淌着熔铁,上海驳船工的辫子缠满水草,开普敦监工的部落图腾正被黑雾吞噬。

他们的声音叠成闷雷:“疼啊——”“冷啊——”“这山要压死我们了——”

冷汗浸透了睡衣。

康罗伊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是工棚里那台他亲手调试的差分机。

金属外壳发烫,屏幕上跳动的不再是灵脉频率,而是一串不断减少的倒计时:12:59:59,12:58:58……“不,”他声音发颤,“这不是实验的代价,我承诺过会平衡——”

“平衡?”黑雾从所有缝隙涌进来,凝结成那个带角的身影。

它这次没有裹在阴影里,每根扭曲的铁轨手指都清晰可见,“你拿走他们的魂当砝码,以为能撬动月亮?”它的声音刮过康罗伊的耳膜,“调音者终将失声,因祂不允许人间有歌。”

康罗伊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起凌晨三点那些工人眼里的光,想起阿尔玛说“他们的信仰是最纯粹的灵能燃料”,想起自己在日志里写“用集体意志对冲月潮”——原来从不是“利用”,是“透支”。

刘大海的脸又浮上来,这次他眼里的黑雾退了些,康罗伊看见里面有泪:“先生,我们信你说的‘共鸣场’,可……可我们的孩子该信什么?”

“乔治!”

一声轻唤劈开黑暗。

康罗伊猛地转头,看见母亲站在工棚门口。

罗莎琳德没穿睡袍,银灰长发用一根鲸骨簪随意别着,手里举着根燃到一半的熏香。

烟雾是淡金色的,像被揉碎的阳光,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

她另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哼起那首康罗伊幼时发烧时听过的摇篮曲:“知更鸟衔来晨露,小乔治的噩梦快逃开……”

工棚的墙壁开始剥落。

刘大海的身影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康罗伊一眼,嘴唇动了动——康罗伊读懂了口型:“别让我们白疼。”黑雾裹着带角身影尖啸着溃散,康罗伊踉跄着扑向母亲,却在触到她的瞬间惊醒。

卧室的窗帘被夜风吹得翻卷。

康罗伊翻身坐起,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后背上。

床头柜上,那根西藏鼠尾草熏香还在燃烧,青烟盘旋着升向天花板,在月光下拉出淡金的轨迹。

他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罗莎琳德端着瓷杯进来,杯里的热可可腾着热气:“又梦见工人们了?”

康罗伊接过杯子时,手指还在抖。“您怎么知道……”

“你喊‘停下’喊了半宿。”罗莎琳德坐在床沿,指尖抚过他汗湿的额发,“三十年前,你父亲在书房里翻旧文件,也是这样发抖。他说‘我们康罗伊家的血,要么烧尽自己,要么灼伤别人’。”她的目光扫过他左手——那里还留着戒指的压痕,“刚才你睡着时,那枚戒指烫得能烙饼。”

康罗伊猛地掀开被子下床。

他赤着脚冲进实验室,亨利正趴在差分机前打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护目镜歪在鼻梁上。

“数据,”康罗伊抓过桌上的纸带,“所有灵脉监测数据,交叉比对月核共振频率!”

亨利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纸带“哗哗”吐出新数据时,康罗伊的呼吸顿住了——南极冰盖下的次声波图谱里,原本平滑的曲线突然出现凹陷,像被某种结构刻意吸收了振动。

他调出卫星影像,放大再放大:冰盖下那片被标记为“自然空腔”的区域,边缘竟呈现出规则的六边形,每个顶点都对应着一条灵脉分支。

“那不是山。”康罗伊的声音发紧,“是钟楼。反向钟楼。”他想起阿尔玛解读过的符文残页,“里面挂着的钟,是用陨铁铸的……钟舌的形状……”

“和扳手一样。”亨利突然说。

他指着屏幕角落的3d建模,“我昨晚用赫菲斯托斯6γ重构冰盖结构时,发现了这个。”他调出内部透视影像——巨大的青铜钟悬在空腔中央,钟舌的投影与康罗伊的扳手模型完美重合,“您说要‘调音’,其实是要阻止它敲响。一旦敲响……”

“所有灵能生命的心跳会被同步归零。”康罗伊接完这句话,感觉后颈发凉。

他想起梦境里的倒计时,12:59:59——那不是实验的代价,是钟摆的余韵。

塔楼的风卷着细雪灌进来。

康罗伊把铅盒递给艾莉诺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翻古籍磨出来的。

“如果哪天我说的话开始像机器,”他望着远处泛白的天际线,“或者眼里没了汽笛的光……”

“我明白。”艾莉诺攥紧铅盒,指节发白。

她的目光落在他左手——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圈淡红的压痕,“您真的要把戒指……”

“它和钟楼同源。”康罗伊转身走向直升机,皮靴踩过结霜的石板,“我需要它在安全的地方,提醒我……”他突然笑了,“提醒我我们不只是铺路的人。从今天起,我们是调音师。”

螺旋桨的轰鸣撕裂黎明。

康罗伊系好安全带,透过舷窗看见艾莉诺还站在塔楼边,铅盒紧贴胸口。

朝霞漫过天际,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连接天地的弦。

差分机终端的提示在他余光里闪烁,他不用看也知道内容——那个声音在血液里流淌,比任何纸带都清晰:

第一个音符,已然奏响。

直升机掠过威尔士海岸线时,康罗伊看见海浪里浮起银色的碎片。

那些碎片在阳光下一闪,像某种巨大器物的残片。

他眯起眼,突然想起刘大海最后说的那句话——“别让我们白疼”。

风灌进座舱,把他的话卷向云层:“不会的。”

而在千里外的南极冰盖下,那口静音钟的钟摆,正微微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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