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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白宫的晨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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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扯松领结,站起身走向窗边。

晨雾已经散了,能看见博物馆工地的脚手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里有康罗伊刚嵌进去的铜匾,此刻正被镀上一层金。

他摸出怀表,秒针“滴答滴答”走着。

离乔治约定的“暂停融资”截止时间,还有十七小时二十八分。

而伦敦来的船,正在大西洋上破浪而行。

费城黎明工业总部顶楼,亨利·沃森的指节在电报机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鲍德温机车厂的急电刚被译出,墨迹未干的纸页在他掌心皱成一团——联邦铁路委员会第127号决议:取消与鲍德温的年度订单,理由技术标准不符《联邦机车安全条例》。

他扯松的领结滑到锁骨处,镜片后的瞳孔因焦距骤变而微微收缩。

这封电报本该是庆祝用的,毕竟条例里那些轨距误差不得超过0.5英寸制动系统需承受1200磅拉力的条款,分明是照着黎明工业开拓者型机车的参数写的。

可乔治昨晚在火车上发来的手令还在桌上:不要宣告死讯,要让人自己听见棺材钉的声音。

电话铃在此时炸响。

亨利抄起听筒,对面传来鲍德温工厂总工程师的尖叫:沃森先生!

他们说我们的转向架不符合差分机模拟的弯道应力数据——可那数据是你们提供的!

数据是基于全国237起机车脱轨事故分析的。亨利的声音像精密齿轮咬合般冷静,余光扫过墙上悬挂的《美国铁路事故分布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图中用红笔圈出的巴尔的摩-俄亥俄线,鲍德温先生上周在《纽约时报》说康罗伊的条例是工业独裁,现在该明白,数据不会偏袒任何一家工厂。

他挂断电话时,窗外传来货运列车的长鸣。

那列满载开拓者机车的专列正缓缓驶离费城北站,车头的铜制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黎明工业的齿轮与橄榄枝标志,此刻正碾过鲍德温工厂的阴影。

华盛顿特区,威拉德酒店顶楼套房。

埃默里·内皮尔把密信折成三折,用银制信封印上家族纹章。

他的手指在烛火上烤了烤,确保蜡封边缘没有缝隙——这是哈罗公学时期跟乔治学的老把戏,当年他们用这招传递过《理想国》批注,如今用来传递战争与资本的秘辛。

杰斐逊·戴维斯的特使带着南方棉花仓库的钥匙去了伦敦。他对着镜子整理领结,镜中映出窗外国会大厦的穹顶,圣殿骑士团的斯塔瑞克亲自去了利物浦,目标是跨大西洋电缆站。

密信最后一行是他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三分:他们想切断美英通讯,让北方在谈判桌上瞎眼。这是他今早混进国务院茶歇会时,从邮政部长的雪茄烟雾里听来的。

那老东西喝多了雪利酒,拍着他肩膀说内皮尔家的小子比你们家那位公爵哥哥会来事,却不知自己的袖口蹭上了密信的蜡油。

邮差的马蹄声在楼下响起。

埃默里把信塞进黄铜邮筒前,忽然摸出怀表看了眼——七点三刻,乔治的火车该过巴尔的摩了。

他对着邮筒吹了声短哨,像在对老伙计告别:帮我把这把刀,递给造刀的人。

纽约至费城的夜行列车上,乔治把密信压在膝头的皮质笔记本下。

罗莎琳德的回信还带着香水味,是她惯用的橙花水,信末用花体字写着:堂兄在海军部情报处的位置足够看住斯塔瑞克,利物浦港的潮汐表附后。他的拇指摩挲着信纸边缘,那里有母亲特有的折痕——当年他在哈罗被欺负时,她也是这样折信,把安慰藏在棱角里。

包厢外传来乘务员的脚步声。

乔治迅速把信塞进内袋,抬头正看见列车长隔着玻璃向他点头。

这是黎明工业的特别关照——整列火车的乘务组里,有三个是公司情报网的线人。

他摸出怀表,秒针在的位置跳动,与费城总部的电报机保持着同步。

前方铁轨发现异物,疑似人为放置。

广播声响起时,乔治的身体微微前倾。

列车的震动从脚底传来,像被人猛推了一把,烛台上的火苗歪成锐角,在车窗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荒野,月光照亮了路基旁半截生锈的铁轨——那不是意外,是有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警告他。

需要减速吗,康罗伊先生?列车长的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

乔治伸手按住窗沿,指尖能感觉到钢铁的震颤。按原速行驶。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告诉司机,把汽笛拉响。

汽笛声刺破夜色时,他又摸出那张泛黄的纸片。

背面新写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而钥匙,握在造门之人手中。远处传来铁轨被碾碎的脆响,混着蒸汽的轰鸣,像某种古老仪式的鼓点。

弗吉尼亚前线的方向,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乔治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葛底斯堡战场上那些被炮火掀翻的墓碑——旧秩序正在崩塌,而他要在废墟上,竖起新的里程碑。

列车员敲响包厢门时,他已经整理好袖扣。下一站是里士满外围临时站,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紧张,前线指挥部的联络官在月台上等您。

乔治提起皮箱,箱底的金属搭扣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最后看了眼窗外,晨曦中,一列运兵车正从反方向呼啸而过,车皮上用白漆写着黎明工业·战争物资特供。

门开的瞬间,冷冽的风卷着硝烟味灌进来。

乔治迈步出去,皮靴踩在铁轨上,与远处传来的军号声,共同叩响了新时代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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